“對不起，林小姐。風臨遇害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責任。”

　　 黃進明最終是深深的鞠了一躬，沒有強迫林書婉跟他去見傅時安。

　　 “我不會原諒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林書婉留下一句話，轉身朝着鄭維的車子走去。

　　 黃進明目送他們開車絕塵而去，懊惱的敲打着車門。

　　 如果那天他的态度能強硬點，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林書婉說的對，不單單傅時安想讓風臨去死，他也覺得風臨早就該死了。

　　 據調查，這五年的時間裡，風臨為那些人提供了無數資産。

　　 也正是因為那些人有錢置辦軍火，招兵買馬，才有無數的百姓和軍官為此喪命。

　　 那些人假借着山匪之名，頻頻跟安城當地的武裝勢力開戰。

　　 北方不少城市都有他們的人，便是盛城境内，也暗藏着不少他們的眼線。

　　 他們會假裝成地下黨或者特務，引起各地軍閥混戰。

　　 他們還會藏在學生和愛國人士之中，煽動愛國人士遊行跟當地政府硬碰硬。

　　 風臨他不是傻子，自然很清楚那些人在做什麼，可他卻還是一味的愚忠。

　　 如果不是風臨和林書婉的關系，他們在入駐沽城之後，就會殺了風臨和留在沽城的線人。

　　 火車上，風臨膽敢持槍用林書婉作威脅，簡直是在傅時安的逆鱗上來回蹦跶。

　　 傅時安明明可以一槍崩了風臨的，最後還是因為林書婉的一個眼神，打中了風臨的肩膀而已。

　　 風臨之死……畢竟風臨成了那些人的棄子，還害死了所謂的黃先生，是注定會被那些人暗殺的。

　　 這一點，他和傅時安也早就料到了……

　　 借着那些人的手除掉風臨，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傅時安因着擔心林書婉的安危，再加上林書婉對風臨的偏袒，讓傅時安失了理智。

　　 可是他是清醒的啊，他很清楚傅時安存了讓風臨必死的心，他就應該徹夜守着風臨的。

　　 可他沒有。

　　 火車過隧道不過幾分鐘的黑暗，那些人就得了手……

　　 “怎麼樣？”

　　 黃進明收起思緒，對着王守招了招手。

　　 “這三天，林小姐出門都隻是讓我留在家裡，小趙也是如此。”

　　 王守如實禀報着。

　　 “就先這樣吧，如果你們執意跟着林小姐，我怕她會把你們趕走。”

　　 黃進明也很是無奈。

　　 不過除了小趙和王守之外，傅時安還安排了不少人跟着林書婉，隻要是在沽城境内，安全是能保證的。

　　 “對了。”

　　 黃進明轉身準備離開，可又停下了腳步：“風芷她還好嗎？”

　　 “風芷小姐不太好……”王守搖搖頭：“這三天她吃不下東西，今天早上西醫來給她輸營養液。”

　　 黃進明又歎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不曾舒展開來，反而擰成了川字。

　　 他遠遠的看了一眼林家的院子，終究是轉身離開了。

　　 “黃副官。”

　　 風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外，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黃進明。

　　 她的穿着依舊是尋常的裝扮，偏襟上衣和寬松的長褲。

　　 隻不過之前她常紮的雙麻花辮，如今盤了起來。

　　 婦人的裝扮讓她看起來多了一份柔和，沒了以往的歡脫和跳躍。

　　 “我想跟你聊一聊。”

　　 風芷每走一步都很是吃力。

　　 她強撐着讓自己能穩穩的站着，可這兩天她滴水未進……

　　 她不是不想吃，也知道自己應該早點振作起來，才能不讓林家父母擔心，更能不讓小姐擔心。

　　 可她一想到風臨的屍體，就會狂吐。

　　 他兇口的那個皿窟窿猙獰着。

　　 他的死……

　　 “節哀。”黃進明道：“關于風臨之死，我想讓林小姐告訴你比較妥當。”

　　 “小姐不會告訴我實情的，她不說，我不想讓她再去回憶那些畫面。”

　　 風芷雙腿無力，險些摔倒。

　　 黃進明伸手扶住她，“還是等你養好身子再說吧，林小姐不告訴你，應該也是怕刺激你。”

　　 “黃副官，算我求你了。”風芷甩開黃進明的手，要給他下跪，“我知道我看上去傻乎乎的，但是我很清楚我自己不是真的傻。

　　 我隻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保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明明風臨已經得救了，那些綁匪也已經被全部逮捕，他和小姐已經坐上了回沽城的火車。

　　 可他卻被人一刀捅進了心髒……

　　 要知道那輛火車上有傅軍少帥，安保工作雖然不是滴水不漏，可至少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随意靠近并且殺人的。

　　 就算是綁匪，他們也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殺風臨。

　　 可若是那些人是地下黨，是特務，又或者是其他組織的人，那這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風芷，别為難我。”黃進明頓了頓聲：“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是不是那個黃先生？”風芷猛然想起那個人，他雖然說是風臨的朋友，可她每每見了那個黃先生，總覺得他對自己充滿了審視。

　　 有種看不起她的那種感覺，可她覺得隻是個朋友而已……

　　 黃進明警惕起來：“你知道那個黃先生？”

　　 “你告訴我吧，我猜來猜去隻會更糟糕。”

　　 風芷求他：“那個黃先生到底是什麼人？風臨是不是被他們害死的？”

　　 “車上說。”

　　 黃進明牽着她的胳膊往車上走去。

　　 他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黃先生和他背後的組織可能會繼續報複風芷和林家，他覺得應該讓風芷知道，這樣他們才能做出更好的防備。

　　 “風臨他拿槍抵着小姐？”

　　 風芷瞳孔放大，整個人似是受到了驚吓，“他是皇子也好，是乞丐也好，他怎麼可以拿槍抵着小姐！”

　　 “他應該不會傷害林小姐，隻是想讓我們放了黃先生。”

　　 黃進明以為她會無法接受風臨的身世，卻沒想到她更不能理解風臨對着林書婉開槍。

　　 “謝謝你，黃進明。”

　　 風芷突然笑了，一臉釋然的揚手将盤發散開：“我并非是非不分，這些年小姐教我明理，教我做人，我雖然學不好，可我不是蠢笨的。

　　 風臨他……選擇跟黃先生為伍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跟我們背道而馳。

　　 如果我早知道他的選擇，我會親手殺了他的。

　　 他死在了他效忠之人的手上，是死得其所。

　　 林家沒有人對不起他，他活着是對林家百般算計，死了之後也不應該帶給林家悲痛。

　　 以往我總覺得我配不上他，可現在我卻覺得他這樣的人，不配做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