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夏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依舊自顧自說着：“我爸媽就隻有我一個女兒，我才是唯一的小公主，季知南是野種而已……我爸說了，以後我們家的财産都是我的，季知南一分錢都别想拿……”

　　 “你說夠了嗎！”

　　 人群中傳出bào戾的呵斥，衆人紛紛将目光落過去。

　　 是季家老爺子。

　　 季老爺子臉色鐵青，随手抓過一個杯子往季知夏身上狠狠砸過去。

　　 “閉嘴！！！”

　　 杯子裡面還有紅酒，連帶着一起砸到了季知夏的頭上。

　　 紅酒澆在了她的臉上，杯子則掉在她的腳邊，碎了。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季知夏清醒了不少，她看着四周目瞪口呆的衆人和臉色難看的慕季兩家人，身體一個踉跄。

　　 “我……我說了什麼……”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酒後吐真言，把季家這麼多年的秘密給說出去了。

　　 “爺爺……”

　　 季知夏急着想要為自己解釋，但被季老爺子的眼神瞪得不敢出聲。

　　 “澤宇哥……”她急忙去挽慕澤宇的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慕澤宇一臉厭惡的将她甩開。

　　 “媽……”季知夏是真怕了，把求救的目光落在季夫人身上。

　　 季夫人心疼女兒，可卻不敢上前。

　　 季知夏這次是真的做錯了……

　　 當着這麼多人公開季知南的身世，打的是慕季兩家的臉，是季鵬飛的臉。

　　 母女倆從一開始就提心吊膽的，生怕季知南說什麼做什麼毀了這場訂婚宴。

　　 可到最後，竟是季知夏自己親手摧毀了自己的訂婚典禮。

　　 “……”

　　 其實季知南設想過這一天，一切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季鵬飛的女兒。

　　 她也想過自己會收到白眼，嘲諷，憐憫……

　　 如今這一切一湧而來，季知南才發現，原來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qiáng……

　　 第225章 當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

　　 “南南。”

　　 憤怒過後，老爺子更多的是恐慌，他看着季知南，着急開口：“南南，你聽爺爺說，不是這樣的，不是……”

　　 季知南情緒還算穩定，她沒有哭鬧，沒有憤怒，沒有發洩，沒有……震驚。

　　 坦然對上季老爺子慌張的眼神，季知南點頭：“好，我聽您說。”

　　 會場的休息室裡，隻有季老爺子和季知南兩人。

　　 向來溫馨的爺孫兩人第一次氣氛那麼僵硬。

　　 季老爺子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南南，夏夏隻是喝醉酒了說的胡話，你是爺爺的親……”

　　 “我的父母是誰。”

　　 “……”

　　 老爺子的話沒說完便被季知南打斷。

　　 她冷靜的看着季老爺子，一字一句，再次開口：“我的親生父母，他們是誰？”

　　 “……”季老爺子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回答。

　　 良久，老爺子垂下頭：“南南，對不起……”

　　 “呵。”季知南揚唇自嘲着：“您現在連惡劣的借口都不願意想一個來敷衍我了嗎？”

　　 “……”

　　 第一次見老爺子露出如此為難掙紮的痛苦表情，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粗眉越皺越緊，眼眶不自覺的紅了。

　　 他擡頭，盯着季知南那張和她越來越像的臉，目光中帶着懇求：“南南，你隻需要知道爺爺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爺爺隻想讓你簡簡單單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季知南笑了。

　　 她指着休息室那扇緊閉的大門，眼睛卻盯在老爺子身上：“爺爺，就在剛才，您的孫女讓我成了所有人眼裡的笑話，您真覺得我還能開心一輩子嗎？”

　　 “……”老爺子不說話了。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

　　 季知南足足等了五分鐘之久，老爺子始終沒有再張口說話，季知南呆滞了幾秒，緊接着勾起自嘲的笑容。

　　 她扭頭就要離開。

　　 “當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同時也在凝望着你。”

　　 身後傳來老爺子的聲音。

　　 “……”

　　 季知南腳步頓住，幾秒後扭頭，對上老爺子那雙通紅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她竟覺得他蒼老了不少。

　　 老爺子看着季知南的臉，一字一句，緩緩開口：“這是你母親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

　　 季知南知道，老爺子口中的“母親”不是季夫人。

　　 老爺子直直盯着和她越來越像的臉，一時間眼前竟然模糊起來。

　　 若不是瞧見自己手上的皺紋，他還真以為一切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漂亮善良的小丫頭摟着英氣男人的胳膊，笑着叫他：季叔。

　　 他蠕動着唇，緩緩舉起自己的手：“我答應過她，會讓你過一輩子的平靜日子，或許沒有大富大貴，但起碼安全無憂。一輩子……到我死的那一天，都不能告訴你…你真正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