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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羨慕，夫人又在唱度日如年
她很清楚，官、場的黑暗，隻是，她從未想過，在天災人禍面前，那些人還有心思玩權術。
如果報上朝廷的事情全部是過濾了的，那不敢想象......
她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失神，“不會的，華國國泰民安，百姓怎會過得如此悲慘？”
“你是天之驕女，被家裡保護得太好。”馮小美搖搖頭，“遠的不說，就我本人，都被賣了兩次。”
方璐的腦子仍有些發木，隻怔怔地看着她，“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家人病的病，傷的傷，又恰逢天災，地裡顆粒無收，如果不賣了我，一家人都活不成。”馮小美苦澀一笑，“第一次被賣給别人做丫鬟，主家說我爬了男主人的床，将我打得奄奄一息扔回家裡。名聲毀了，隻能趁着年輕，随意找個人家就賣過去了。”
奶奶那時是恨透了原主的不自愛，是說過嫁了之後不準回娘家的話的，所以，其實也相當于是賣斷給蘇家了。
“啊？”方璐驚得瞪大了雙眼，“那你是真的有做了那種事嗎？你後來是賣給了你現在的夫君嗎？”
“你想一下，我一個粗使丫鬟，有那心機與膽量去招惹男主人嗎？”馮小美打死不承認這事兒，反正又不是她幹的。“這裡又回到關于‘名聲’的話題中來。這年頭，女子的名聲真的重若生命，如有行差踏錯，你會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以我為例，被扔回家裡時，全村人都像躲瘟疫一般躲着我們家人，路過門口也會吐口水......如若不是我運氣好，嫁了一個對自己好的丈夫，不然這下半輩子就别想好過了。”
方璐雙眸失神地望着她，好像她在說天方夜譚。
她以為，自己時常被道德禮教束縛，婚姻不自由，是無比痛苦與不幸的女子了，殊不知，在這百姓裡，女子活得更加不幸。
生活沒保障，長大了還要被賣掉，如牲畜一樣待價而沽，真是......她光想想就覺得生不如死了！
馮小美瞧她被吓住了，便緩和了臉色，“當然，并不是所有的百姓都這樣苦，也有個别的女子能覓得良人，繼而生兒育女，一生順遂的。你命好，能托生到那樣的人家去的，真的。”
方璐直覺得她還在諷刺自己，不由得苦澀一笑，頹廢地道，“說什麼托生做平民，不過是氣話罷了。人真的可以選擇命運，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如意之事了。”
“命運或許不可以改變，但是，可以試着努力地讓自己好過一些。就好比我自己，”馮小美神色浮現一抹幸福，“我夫家窮，我夫妻倆出來努力做生意，不說現在過得有多好，可最起碼不用擔心家人被活活餓死了。而你呢，家人對你管束太過，你連婚姻都無法自主選擇，可是，你可以試着與你父母商量，挑一個家世能配得上，而你對那男子又有幾分好感的人家嫁過去，日後相夫教子，平淡安逸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更何況，”馮小美朝四周看了看，瞧不出所謂的高手藏在哪兒，“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遊蕩，你父母也未約束你，反而派高手在暗中保護，可見，他們心中還是很疼愛你的。我想，即便讓你跟别的家族聯姻，他們也不會太過委屈你。”
方璐不屑地哼了哼，“那不過是怕我死了，他們的算計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才這樣着緊而已。”
馮小美緊盯她雙眸，“你知道，不是這樣的。”
“你有所不知......”方璐神情激動，想說什麼，卻又忽然打住了。
有些洩氣地揮了揮手，“算了，你不會明白的。不過，你的話我會認真想想的。今日唐突了，還請你不要介意。”
方璐行禮緻歉，馮小美笑着搖搖頭，“無事。希望你明白，我并非阻止你擺脫身份、去追求自由獨立的生活，而是想告訴你這樣做，行不通，你隻能接受。”
方璐點點頭，大而明亮的雙眸裡滿是輕愁，鼻子紅紅的，神色有些凄婉，已無半點原先那無憂無慮的少女影子。
“打擾姐姐了，方璐就此别過，望姐姐珍重！”她是再也不會來了，她想。
馮小美微微颔首，沖門外喊，“常歡，送送方公子。”
“不用了，姐姐你忙。”方璐有些狼狽地疾步往外走，婢女瞪了馮小美一眼，才匆匆跟上她的步伐。
馮小美看着主仆倆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便坐在窗前，将思緒放空，望着窗外那金光燦燦的彩霞發呆。
方璐無疑是一個在蜜罐裡長大的孩子，恃寵而驕，不懂人間疾苦。方才那樣說她，她受不了也是正常。
可事實上，馮小美是很羨慕她的，因為，她生來富貴，又有一對疼她入骨的父母。而自己曾經也有，可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在這裡，她也有一對疼她的父母，可她是外來者，與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又沒有原主的記憶支撐，要說有多深的感情，那是騙人的。
她渴望的是，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疼入骨子裡的寵溺啊......
馮小美在窗台前坐了許久，目色染上憂傷。
在蘇三的印象當中，她很少有這樣柔弱的時候。仔細地梳理她與方璐的談話過程，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啊！
他有些着急，于是隻好寫信告訴主人：夫人又在唱“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了。
......
華燈初上，鳳華閣内人聲鼎沸。
鳳華閣昨晚上的演出十分成功，如龍卷風般席卷整個北流省城，無論是高門大院還是那大街小巷，全都津津樂道，家喻戶曉。
有了這樣鋪天蓋地的名聲，導緻今晚上的鳳華閣人滿為患。
才将将入夜，大門口就塞滿了人。
有些沒買到票的,死命的往前擠，企圖蒙混過關；也有些小偷賊人在人群中渾水摸魚。
門外的秩序混亂，護院也手忙腳亂，馮小美蒙上臉，手持一鑼鼓，由常歡與蘇三護着，在外抑揚頓挫地敲打，“請各位手持入場券排好隊，插隊鬧事者，一律趕出去，退回票錢，上鳳華閣黑名單，永不得入内！”
剛開始有人嗤之以鼻，馮小美讓蘇三直接把人扔出去，震懾衆人，這才漸漸的排起長龍來。
可即便這樣，也還是發生了一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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