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克制,不能讓姐姐失望
第214章:克制,不能讓姐姐失望
再大一些,他包攬了家裡的大小事務,包括砍柴、劈柴、挑水等粗活。
這時的他每日為了少點挨罵,能早些回去歇息而拼了命的忙活,再無時間多想。
隻是有時他累了,做不動了歇息,才會坐在草地上,看樹看雲看風吹過樹梢。
晚上他餓極了,睡不着,便躺在地鋪上,透過屋頂的縫隙看外邊的星星,聽着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每每這時,他會感覺自己是那麼那麼的孤單,是被所有人遺棄在了世界的角落。
他也曾奢望那個惡毒刻薄的姐姐給他一口飯吃,嚴肅冷漠的父親看他一眼。
然而,沒有。
沒有人在乎他餓不餓,冷不冷,整個世界,像是隻有他一個人在活着。
他有時候生病了,沒有人理,他自己采些草藥咀嚼,嘴裡苦得發麻,看着窗外,心裡也苦得發澀。
這時,他便會感覺有某種生命在安慰着自己,他會淚流滿面,會幻想這是他的娘親回來疼他了。
可過後,他會越發的痛苦。
因為,那都是些幻象......
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看自己一眼。
然而,就在方才,他從親娘留下的那些書信中得知,原來他是有人疼的,那就是他的親娘。
娘在信裡同他說了許許多多的話,還說了把遺産全留給他和姐姐。
親娘滿心滿眼都是他。
隻有他,隻愛他。
隻可惜,親娘在生他之後,身體太虛,便生了病,之後被父親帶回妾室給氣死了。
此外,他還有個親妹妹,若不是被梁氏弄沒了,他會與她相依為命,彼此不會太過孤單絕望。
娘還提到,姐姐是被梁氏洗腦了,才變得畏懼她,不再親近她,以後或許也與他不親,讓他多擔待些。
娘足足寫了十頁紙,每一張都是皿與淚混合,一直寫到力竭,可見她當時有多痛苦悔恨,有多麼放心不下那失蹤的妹妹,有多牽挂他與姐姐的将來。
而何立衡,身為他的父親,他都做了些什麼!
少年憤怒的皿液在叫喧着,燃燒着,要把跟前的負心男子給打死。
可姐姐讓他冷靜,他便唯有死死地攥着拳頭,拼命讓自己忍耐。
因為,他沒了親娘,隻有姐姐了。
他不想讓姐姐失望。
何立衡被打得腦子都暈了暈,一摸鼻子,滿手的皿,頓時又驚又怒。
“你個孽障,連親爹都打,無法無天了你,今日我就打你!”他猛地往前兩步,高高揚起了手掌。
“你敢!”何苗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何勤面前。
何立衡暗道不好,這女兒眼下是山雞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他的這一巴掌要是落在她身上,齊一鳴不會放過他的!
可他的手掌已然落下,收不回!
就在這一瞬間,在他驚恐的目光之下,他的手掌被人捏住了。
很痛,骨頭都似要被捏碎了。
可他卻有種死裡逃生之感,頓時熱淚盈眶——痛的,可好在也不用死了。
何勤看着擋在自己跟前的姐姐與姐夫,也是眼眶發熱。
小時候,哪怕再苦再累,他對生活還是有憧憬和期待的。
可逐漸的,日複一日的繁重勞作與仿若永無止境的饑餓,将他的所有感官都磨滅了,他麻木不仁地活着。
沒有期待,沒有目的,有時在想,如若自己死在哪個角落,漚爛發臭也不會有人知道。
可做夢都想不到,他也會有一天,被人護着愛着,替他擋去那些傷害與風雨。
真好。
這或許便是幸福的感覺了吧。
何立衡感覺自己的手要斷了,額頭溢出細密的冷汗,卻死死忍着不喊。
何苗推了推齊一鳴,“相公,你先放開他,我有話要問。”
齊一鳴看了她一眼,默然放開。
她有些奇怪,怎麼感覺他變冷漠了?不過,眼下顧不上想太多,對何立衡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你找個地方,我有話說。”
何立衡點點頭,握着被捏痛的手掌,率先離開。
不過多時,幾人在他的書房裡坐下了。
書房的三面都是書櫃,上邊擺滿了各種書籍。
這些書籍都是何家代代相傳留下,累積到如今,數量已經相當驚人。
什麼書籍都有,除了讀書人必讀的四書五經,還有兵法、詩詞、天文地理、傳說志異等等。
何家的男人,除了在外邊風流快活外,唯一的嗜好,便是買書、讀書了。
可惜,讀這麼多的書,全都讀到狗肚子去了。
文不行,武亦不能,無擔當,不懂為人處世之道。
也虧得鳳澤國重文,從未有過禁書、文字獄等,否則這何家早已灰飛煙滅。
何苗不着邊痕地看了書房四周一眼,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平日裡,何立衡如果不去私塾,便會在這裡一坐就是一整日,誰也不知道他在裡邊做些什麼。
是以,對于何苗姐弟來說,這裡也是最神秘與神聖之地。
如今進來一瞧,除了滿眼的書籍,再無其他。
這裡隻是何立衡逃避一切煩惱與紛争的地方。
何勤一定很失望吧?
無論何立衡多麼不待見他,他都從未生出怨恨之心,總覺得是自己不夠好,才讓父親失望了。
可他今日得知,自己的父親是那樣的不堪卑鄙,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轟然倒塌,他才是最難過的那個吧。
見何立衡在自己的對面坐下,何苗壓下心裡的厭惡,直接問他,“何草在哪裡?”
何立衡身形猛地一震,倏地擡眸看她,心裡無比的慌亂:她那時還未記事,是從何處知道何草的?
卻強自鎮定,“誰是何草?”
何苗一瞧他心虛的樣子,心裡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她冷哼一聲,“何立衡,不要以為你和梁氏做的那些事情能瞞天過海,如今我和弟弟什麼都知道了,你若是不坦白,我便去報官,讓你坐牢,讓你身敗名裂,受盡天下人的恥笑!”
何立衡的臉色又白了幾分,腦子裡卻在急速運轉。
“苗兒,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何草......”見她雙眸越來越冰冷,心裡一驚,她許是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便裝作恍然大悟,一拍額頭,“我想起來了。何草......她是你的妹妹,與何勤是雙胞兄妹,隻是,她......”雙眸泛紅,似乎是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何勤捏着拳頭,按奈不住激動,“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