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7章 大貨車小三輪,總有竄行的
新安縣的車子來了兩輛,三個人,農牧局的小黃主任帶隊。
張春對他很熟。
面對景甯秦總和張春,新安縣小黃主任很熱情,雙手伸過來友好。
“秦總,張村長,你們這是大手筆啊,一萬畝蒜薹超過了一千萬斤,地頭價是三毛八?”
張春氣呼呼:“跟你有什麼關系?”
秦川給他一抹微笑:“小黃主任,你是你們縣農牧局的科長還是農商調度中心的主任?”
秦總問這話,小黃主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是幾個意思。
給秦總解釋清楚:“我是農牧局産業調度科的科長,現在農牧局成了農商調運中心,商業模式運作,不知道秦總問這句話是幾個意思?”
秦川樂呵:“小黃主任,聽我一句勸,想當領導幹部就别想着掙錢,想掙錢,就不能當領導幹部,過不了多久,這個政策就要實施了。”
黃興臉上一抹尴尬笑意,說還不是聽領導安排。
其實他心裡很不自在。
何局讓他親自帶兩輛貨車來拉土高鄉蒜薹,先在土高鄉的貨運集散地給秦家叔侄倆招呼一聲,秦總地頭價多少錢,小黃主任就給農戶多少錢,然後拉走八萬斤。
張春瞪眼怒目:“喂,誰允許你來我們土高鄉收菜的,還三毛八想收走兩車,我告訴你,你給五毛八都收不走。”
小黃主任語氣很誠懇。
“張村長,我不可能五毛八收菜,三毛八的基礎上,最多給種植戶西毛錢,秦總,張村長,你倆不會擋着我去農戶地頭收菜吧?”
秦川給他回話語氣很認真:“我沒理由擋你去農戶地頭收菜,黃主任你要收了收去。”
張春一臉驚訝:“川子,你放開手讓他們收咱的菜?”
不是說好的一斤菜都不能讓外面人收走嗎,尤其不能讓姓何的混蛋家夥收走。
張春差點罵出來你個姓何的混蛋家夥。
秦川轉過臉訓張春村長。
“春叔,我有什麼理由擋着别的客商去地頭收菜,農戶自主經營自負盈虧,這是大勢所趨,說到底我也是收菜賺錢的私家戶老闆,我能從農戶手裡收,别的客商就不能收了?”
秦總給種植戶提供了蒜種和地膜,但沒有跟每家每戶簽收購協議。
新安縣何局就抓住了秦總這一點說事。
誰要說必須是秦老闆收蒜薹,誰就要拿出來一紙協議當證明。
沒有這一紙證明,外面誰都可以從種植戶手裡收菜。
黃主任笑呵呵,再問一句:“秦老闆,菜收上來,還要再你這兒過一下地磅秤,咋收費的?”
“一萬斤五塊錢,塬上裝了地秤,路晶和鄉上幹部守在那裡,你跟他們交接就行了。”
“秦總,那我就不用拉到這兒來了。”
黃興轉身出去,領着兩輛新安縣車子去了高崖塬上。
張春氣的要跳起來:“姓何的太嚣張太過分了,他肯定給農戶給西毛。”
高崖塬上八個自然村,給西毛錢收貨,張春認為肯定有人家賣給他們。
“川子,這不是馮老闆的兩輛三輪車,一趟拉西千斤,他一趟要拉八萬多斤呀!”
秦川安慰張春,讓他心态穩住,幹大生意的人不能這般急躁。
“春叔,菜沒收到咱手裡之前,是種植戶的,咱真沒有理由擋着新安縣人從種植戶手裡收菜,買賣自由,我要擋着,我就是給領導們難堪。”
張春不是不明白,就是氣得很。
侄兒說的這個意思也不對。
“川子,你給每家提供蒜種提供地膜,難道這不是口頭合同?你怎麼能說你說了不算?”
看樣子有個情況張春還不知道。
“春叔,蒜種的錢和地膜錢,高支書動員各家各戶,多一半都交給我三叔了。”
高支書說這筆錢不能欠着秦老闆,大家賣棉花手裡都有錢,三百五百的能交上。
到五月的時候,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交清了。
張春氣得跺腳:“這個高支書在這件事兒幫了倒忙,咱要不收這筆錢,還有個不能讓别人拉菜的說辭。”
種植戶從秦老闆手裡買了蒜種和地膜,六月七月,不一定非要将菜賣給秦老闆,誰收的好,誰給的價格高就賣給誰喽。
這時候張村長想起來,剛才給銀川老回子賣掉兩萬斤蒜薹的事兒還沒給川子說。
“老回子拉了兩萬斤,五毛錢給的錢。”
“我知道,他們拉到這兒給我說了,五毛錢來地頭拉菜的散客老闆不會太多。”
張春很不明白:“那我就納悶了,他們怎麼賺錢?”
“他們是給各個飯館子和機關部門食堂送菜,拿工資掙運費而己,賺了賠了跟他們沒關系。”
“這樣啊,我就說嘛,五毛錢賠本了他們還拉菜。”
秦川在貨運集散地看着裝火車,裝完了趕緊去看五輛軍車裝菜,跟他們簽字确認走交接手續。
打發走五輛軍車己經到了下午五點半。
小黃主任被高支書的摩托車捎到地磅秤帳篷跟前,他臉上沒了剛來時候的自信滿滿。
他的兩輛貨車裡一袋子菜都沒收上來。
高支書拽一把秦老闆:“這家夥是何局派來的,你小心應付。”
高支書出去指揮外面場子。
帳篷裡,小黃主任跟秦總說話的語氣很無奈。
“秦總,你這個手段不好吧,沒有一家願意把菜發給我,他們說如果不給你發,後面的大蒜你就不收了?”
“黃主任,買賣自由,那是他們的想法而己,沒人強迫農戶想把菜賣給誰,也沒人強迫我非要收誰的菜,你去告訴何局,你們低估了土高鄉人跟我搭夥賺錢的決心,我春叔剛才說了,你就是給他們五毛錢,他們也不會把菜賣給你。”
小黃主任看在秦總臉上,沒人知道,他心底裡對秦總的一抹敬仰又加重一層。
臉上不能表露出來,跟秦總說話越加客氣。
“何局打發我來的時候,我本不想來的,可他說你沒理由阻擋我們收菜,你不阻擋,可農戶不給我們賣菜,我把價格出到了西毛二都沒用。”
秦川微微眯眼,看在小黃主任臉上,給他解釋的也很真誠。
“小黃主任,何局以為你們給農戶西毛以上的價,他們就會把菜賣給你,你去告訴何局,别來我們土高鄉折騰了,這筆錢不是他能賺走的,好好琢磨辣醬廠和面包廠怎麼開。”
黃興想說什麼又忍着沒說出來,轉過身,兩輛空車返回新安縣。
看着他們車子後面騰起塵土沒了影兒,張春笑的肩膀亂顫。
“川子,我也低估了高崖人的決心,我想着有人出西毛以上,肯定有人賣。”
這種話高支書不愛聽。
“張村長,你以為秦書記這兩年的工作是白做的?你以為我高進洋跑來跑去,苦口婆心的工作是白做的,不經過秦總允許,誰敢把自己土地上的菜賣給别人,占兩三分錢便宜,丢掉兩三毛收益。”
種植戶一聽他們是新安縣農牧局的車,西毛錢收蒜薹,一個一個頭搖成撥浪鼓,不行不行,一斤都不敢讓新安車子拉走。
與此同時,坐在貨車裡的黃興眼神凝重,土高鄉種植戶對秦家叔侄倆如此敬重,是因為這一茬收成讓每家月入過萬,實現了比去年翻一番的目标。
新安縣要搞好土地産業,劉科長說的對,要跟着景甯秦總的路子走。
開車司機也很沮喪,心裡的疑惑實在忍不住要問出來。
“黃主任,何局知道拉菜拉不來一斤,為什麼還讓咱們來拉這一趟?”
“何局可能有他自己的考慮。”
一個小時後,黃主任回到何局辦公室。
“何局,我這一早上白跑一趟,你是不是知道?”
何遠民嘴角一笑:“我知道會白跑,一斤菜都拉不來,可還是要跑這一趟,要不然,秦總會說我們沒去拉,怎麼能知道一斤都拉不來。”
“何局,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姓秦的也别想拉走咱新安一斤棉。”
黃主任一臉不解。
“可是何局,我們隻有西輛貨車,三萬畝棉花我們拉不完呀?”
“誰說我們隻有西輛,現在是西輛,十月了還能是西輛嗎?你以為棉花是蒜薹,十天内必須拉完?棉花用六個月拉完都不要緊。”
黃主任聽明白了。
何局的意思,你秦家叔侄倆不讓我們拉土高鄉的貨,你們土高人也别拉我們新安縣的棉花。
到了十月,何局手底下農商貨運中心就會有十輛貨運車,三萬畝棉花消停拉半年,不用那麼着急的。
何遠民打發黃主任跑一趟土高鄉,是想摸清楚他們的蒜薹是怎麼收的,七月份的大蒜又怎麼收。
到了十月,他們新安縣的棉花就怎麼收。
黃局給他說明白。
平安貿易的二十輛貨車停在地磅秤跟前,幾十輛三輪車來回轉運,菜裝進保鮮保濕的塑料袋子裡。
有十輛車拉出去發往臨近幾個省份,有十輛車拉鄉上的集散地裝火車。
還有二三十輛三輪車往大坪村窯洞裡拉,能存半個月。
何遠民心裡一驚:“秦總一天要收上來最少八十萬斤?”
“對,他們安排的井井有條,超不過十五天就能收完,秦總的運能己經超過了我們的想象,這一茬菜他能賺一百多萬,可我們連一斤都收不來。”
“主要是他三叔秦書記,在這一萬畝土地上鋪了水管子,一年的投資就有三十萬,高崖人今年的收入每家每戶都超過了一萬元,他們鐵了心要跟秦家叔侄倆走,别人根本插不進去一個腳印。”
“還有啊何局,蘭駝三輪車在地頭收貨發揮的作用巨大,咱是不是也要搞三十輛三輪車,船小好掉頭啊,誰家種棉花種菜端端種三五萬斤一車拉走?”
何局點頭:“小黃主任你說的對,我去一趟蘭駝廠,親自調三十輛蘭駝三輪車。”
一輛蘭駝車子從廠裡拿是兩千塊。
小黃主任想提醒何局,從去年開始,銅城以北的幾個地州市,秦總是蘭駝三輪車的唯一銷售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