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怎麼都沒想到,他們從盛兮這裡不僅沒能讨得一點好,最後還被從頭到尾諷刺個遍!
盛老太幾乎要氣死,指着盛兮便破口大罵,各種難聽話一句接一句往外蹦。
盛兮懶得搭理,總不能狗咬了自己一口,她再咬回去。
但她不動,不代表其他人看得過眼啊!
于是,有了第一個怒怼的人,很快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到最後,不止原本站在門口的那幾人,就是聽到動靜趕來的作坊裡的人,也都紛紛加入戰局。
以少對多,那盛老太就是再能折騰,也架不住那麼多張嘴一起來怼她。
盛老爹着實覺得丢人,在狠狠瞪了眼盛兮後,再無法忍耐,轉身就走。
盛寶心裡頭既生氣又委屈,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盛金的錯!若不是他一開始非要堅持将盛兮趕出家,那現在,眼前這些對着他們各種奚落的人都是他的手下!若誰敢這麼對他,他隻需一句話便能讓其丢了飯碗!
這種事兒想想都覺得爽,可現在,他本該感受到的爽卻被盛金一句話給毀了!
盛寶看着匆匆離開的盛老爹的背影,嘴巴用力抿緊。最終,他也着實沒臉繼續在這裡呆下去,跟着盛老爹一塊離開了。
盛老太獨木難支,在朝地上用力啐了一口痰後,朝盛兮罵了一句“賤種”,便也颠着小腳匆匆跑走,似乎生怕下一秒,盛兮會因為“賤種”倆字跑過來揍她。
作為第一個下場的武峰,見人已經走了,便趕忙招呼衆人回去幹活。而他自己,則徑直來到盛兮身邊,憨憨笑着對盛兮道:“盛兮,你别聽那老太太的話,老盛家的都不是東西!就是那盛光宗也不是什麼好玩意!”
盛兮沒忍住笑了一聲,微微一頓後點頭:“嗯,我同意你這觀點。”
的确都不是好東西。上梁不正下梁歪,真若是好人,當初原主也不會在其親爹死後第一時間被趕出來。
盛兮收回思緒,擡眸卻見武峰沒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她問他說:“武峰,你是想跟我說什麼嗎?”
“啊,是,我,是有話想跟你說!”武峰撓了撓後腦,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在不好意思很快被一抹堅定代替,他對盛兮道,“盛兮,我想跟着你出去!”
盛兮聞言挑眉:“出去?”
武峰重重點頭:“對,我不想一直都在下螢村裡呆着,我想出去闖蕩一番,總該要見見世面!”
盛兮看他一眼:“你想出去闖蕩,也并非要跟着我……”
“我就想跟着你!”武峰急忙道,等話一說完,他才驚覺這話貌似有些不對勁,于是又趕忙解釋,“不是,不是那意思,就是,就是我隻是想跟在你身邊做事,我覺得跟在你身邊,能學到不少東西!”
盛兮眉眼一彎,這還是頭一次有外人這般明确說跟着她能學到東西。
見盛兮不說話,武峰有些忐忑,為了能讓盛兮帶上他,他絞盡腦汁道:“你放心,隻要能跟着你出去,我一定會好好幹!我,我現在也不成親,我爹娘身體也康健,不會離不開家!”頓了頓,他又道,“而且,我總覺得,你的目标應該不會隻是裕州。”
這下盛兮真是意外了,沒想武峰看得這麼遠。
她抿了抿唇,眼波在武峰身上掃了掃,似在猶豫和斟酌。
武峰有些緊張,畢竟他所提有些強人所難,隻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盛兮說,不想就這麼潦草收場,成或不成,總要努力一番。
氣氛一時間沉默,武峰不敢催促盛兮,隻是内心緊張地等着盛兮最後答案。
終于,就在武峰忍不住想要放棄之時,隻聽盛兮突然開口,卻是問他道:“我記得,你是識字的吧?”
“啊,多,多少認識幾個。”武峰顯然沒料到盛兮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拿不準盛兮的意思。
然後他便聽到盛兮又道:“那你以後先去我家跟着季先生識字吧,每天五十個字,等什麼時候學夠一千了,再來找我。至于工作,你看着安排。”
“識,識字?”武峰這次是真的驚到了,“一,一千?”
“怎麼,多嗎?”盛兮問他。
武峰咽了口唾沫,心道:“當然多啊!自己統共也就認識一百多個字,想當初為了能将這一百多字記住,他可是費了老鼻子牛勁,可盛兮卻讓自己每天五十?還一千?”
武峰突然有些後悔跟盛兮提要跟着她出去的話了,比起識字,他甯可每天多幹兩倍的活兒!
可……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沒臉再收回來。
再者,跟着季先生識字,這本就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兒,盛兮能給他提供這麼個機會,本就相當難得,他若再不知抓住,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于是,下一刻,武峰挺起了兇膛,頗有視死如歸意味道:“不多!盛兮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将這一千字學會的!”
“嗯,既如此,那我回去跟季先生說一下。”盛兮點頭說。
于是,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而武峰沒那自信可以一邊工作一邊識字,每天達到五十字的量,所以,在盛兮離開後,他便直接找了方嬸子男人武長庚,讓他接過自己手裡的活兒。之後,他便一頭紮回了自己家,去跟他爹娘說這事兒,順便提前準備好筆墨紙硯去了。
盛兮實則對武峰看好,端看他能不能堅持得住了。若他真能堅持下來,那将來其潛力必然無限。
從作坊裡回來,盛兮便直接回了家,本想将這事兒先同季修平說一聲,順便跟他提一下武峰識字的束脩。結果,她一進家門,便看到高毅竟是拄着雙拐在院子裡學走路。而洪三娘則蓄着滿眼淚水看着他,嘴角忍不住顫抖。
見到盛兮,洪三娘急忙抹了一把臉,喊了聲“姑娘”,随即又沖高毅喊道:“毅哥,姑娘回來了!”
高毅急忙轉身,因為速度太快差點摔倒,好在洪三娘扶住了他。
盛兮對他道:“别急,小心摔倒。”頓了頓,她忍不住問高毅,“你怎麼這麼早就開始複健?我不是說再過段時間?”
高毅憨憨地笑了笑,态度極為真摯道:“姑娘,奴才,奴才這心裡頭實在過不去了,想着能早點站起來,好,好能給姑娘分擔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