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循着夢中記憶來到了其中一個牆面,而那牆面上釘着一個木質小格置物架,其上原本放着幾個擺放整齊的民間小藝,但此時卻十分淩亂,明顯是被人動過。
孟顔原本還在震驚盛兮那句話,她不承認,對方也再沒有問。然而卻不料,待她幫自己處理完傷口,再起身時竟是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小格置物架!
那一瞬,孟顔腦子裡想過千絲萬縷,直盯着盛兮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而盛兮則似完全感受不到孟顔幾乎要貫穿她的目光,在小格面前站了一瞬後,她擡手在小格上開始來回按。
孟顔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卻緊緊咬着唇不讓自己洩露出來一絲聲音,然而越來越震顫的瞳孔暴露了她幾乎要控制不住的緊張。
那暗格做得極為隐秘,且又做得如此明目張膽,以至于來人并沒有發現其所在。
盛兮也是在摩挲了好一會兒後,終于用指肚感受到了一絲異樣。再用力按下去,隻聽“咔哒”一聲,似有什麼卡扣解鎖,下一瞬,看上去毫無異樣的牆面竟是向外彈出一尺來。
盛兮微挑了眉,身後,孟顔嘶啞要急躁的聲音緊随而來:“盛兮!你要做什麼?”
孟顔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盛兮會發現那個暗格,就是之前那兩人也都未能發現!
她想不通,想不明白,然而,盛兮就是找到了它!
“盛兮,你快住手!”孟顔眼睜睜看着盛兮伸手将暗格裡的冊子拿出來,而她卻動彈不得,隻能艱難地向前爬了兩步再無法動彈。
眼前這女孩究竟是誰?她怎麼會知道這冊子?她到底想要做什麼?她難道與那些人是一夥兒的嗎?
孟顔心中有無數個問題想要問盛兮,可臨到頭,她還是給自己心存了一絲僥幸。
“盛兮,這東西不是你能碰的!快把它給我!”孟顔近乎祈求道。
盛兮轉身看到她掙紮的樣子,眉心微蹙,下一瞬上前兩步直接半蹲在她跟前,道:“盛大夫,你能先告訴我,這冊子究竟是什麼嗎?”
孟顔心中的那絲僥幸微微動了動,她略有詫異地看向盛兮,疑惑問道:“你,你不知道這冊子是什麼?”
盛兮老實搖頭:“不知道。”
孟顔張了張嘴:“可……可你為何會知道它在那裡?”
莫不是一直在背後盯着我嗎?
這一句是孟顔潛台詞,雖未說出來,但盛兮卻好似明白了她意思,找了個理由回她:“上次來你家時,我見你曾一直看這裡。所以,就想試一試。”
孟顔蹙眉,不知盛兮此話真假。但她回想當日盛兮來家裡時,因為意外暴露的冊子,她的确有曾看向那暗格,卻不記得是不是在盛兮面前。
盛兮見她似陷入回憶,想到其傷勢,便再次問她:“孟大夫,這冊子究竟是什麼?”
孟顔擡眸看向她,恰此時,隐藏在雲層深處的月亮終于逃脫了那層陰霾,再一次展露其璀璨。而盛兮一雙清眸正對那月色,此時便斂了一層光華進來,看上去竟是清澈無比。
而在看到那雙眼睛後,孟顔不知想到了什麼,眸眼微顫間忽然開口:“盛兮,你……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問。這冊子……并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着,她視線看向旁邊那個已然沒了氣息的男人,嘴角劃過難過:“就像他,原本是一個無辜人,可誰料最後的下場會是這樣……”
見她這樣,盛兮知道她是不想說了,不過卻從對方言辭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真心關切。
想了想,盛兮索性道:“就算我不問你,那也得要問别人。因為,”微微一頓,随後一句她直接給孟顔爆了個雷,“我手裡也有這樣的冊子。”
孟顔猛地擡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盛兮:“怎麼會?”
盛兮其實也想感慨一句,是啊怎麼會?怎麼她就是接二連三地撞上這冊子?難不成她真與這冊子有緣?
知道孟顔不信,于是盛兮便從懷裡掏了掏,掏出一個封面同孟顔那冊子一模一樣的冊子來。
孟顔下意識想法便是盛兮忽悠她,然而當她借着月光,看清盛兮那冊子裡的内容時,一張臉在眨眼功夫裡竟是直接變了好幾個顔色。
“這……這……”孟顔已然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設想過無數種情形,卻沒有一個比得上盛兮給到她的答案來得震撼。
“你,你是怎麼拿到這冊子的?”孟顔張嘴問道。
盛兮很是無辜地聳了聳肩:“我能說,我就是因為好奇随手撿的,你信嗎?”
孟顔:“……”這話她倒是該信還是不信啊?
她眼神動了動,慢慢控制其中慌亂。想到盛兮若真是同那些人一夥兒的,那她定然不會給她治傷,而是第一時間拿了冊子就走。
再有,盛兮連這冊子是什麼都不清楚……雖說那些被指派過來的人也不一定知道他們要找的冊子究竟是什麼,但莫名地,盛兮就是能讓她多信上兩成。
事已至此,再看那雙明亮又真摯的眼睛,孟顔……決定賭一把。
“這冊子具體是什麼我不知。”她輕輕搖頭,“但據說它關系到當年曲州大壩決堤一事。”
曲州大壩?
盛兮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下一刻便想起來,洪三娘夫妻不就是因為曲州大壩決堤,以至于家園被淹,從而走投無路賣身為奴的嗎?
“貪污的證據?”盛兮思維發散道。
孟顔眉頭緊了緊,有些不确定道:“或許是吧……當初把它交給我的那人并沒有說這點。”
也是因為太急,根本來不及解釋,隻是那人告訴她,這東西一定一定要保管好,等時機合适,将其交給刑部侍郎段長舉。
而那人在将冊子交給她第二日便沒了。
她内心驚慌,隻是還沒等她接觸到段長舉,便聽說段長舉已然送命,據言是因路遇發狂的馬車,被撞而亡。
她本以為這不過是意外,然而,一次無意間她聽到有官員讨論段長舉的案子,竟是才知,那“意外”實則并非意外,而是有心人為之。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不能在宮裡再呆下去了。那冊子就是一道催命符,她已經能感覺到暗處有雙眼睛開始盯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