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看女兒一直往門口看,知道女兒是擔心伯祖母和大嫂,她靠近女兒耳邊低聲道:“雪薇,别東張西望的,等宴會散了,我帶你去悄悄看看你伯祖母。”
陸雪薇聽得這話,眼睛彎成豆莢:“嗯,謝謝娘。”
人多眼雜,陸家剛才已經出過大風頭,這會還是低調點好。
蔣氏目光憂慮地看了看女兒,大家族裡的姑娘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陸雪妍方才鬧得那一場,肯定會連累到雪薇。
若是平時蔣氏恐怕氣得不行,可自從那晚上和三老爺談過之後,蔣氏反而想開了。
侯府分家已成定局,和雪薇定親的男方要是因為陸雪妍的事,對雪薇有意見,那這樣的人家不要也罷。
人的一生太漫長,不能包容,不能信任對方,接下來的幾十年是過不好的。
最主要的是,她讓雪薇别太在意陸雪妍的情緒後,雪薇的性子比起從前開朗了許多,笑容也多了,連帶着兒子也比往日更活潑。
蔣氏這才知道,她為了借侯府的勢,一直讓兒子女兒捧着二房是多麼不對。
蔣氏母女放松心情欣賞歌舞,前面的陸雪妍卻是實在坐不住了,在大家看歌舞看得正起勁的時候,她站起來跑了。
溫氏此時已經不知該做何表情,整個人心灰意冷,她清楚地知道,她這個女兒算是養廢了。
上前跟徐初棠告了罪,溫氏頂着衆人的眼光離開了屋子。
溫氏一走,蔣氏母女也不好再繼續待着,隻好跟着一塊走。
看着溫氏走了,對面座位上的孟夫人臉都要笑爛了。
楊嘉月擰着秀氣的眉,瞟了一眼笑得合不攏嘴的孟夫人,湊到她娘耳邊:“娘,為什麼孟夫人和陸夫人如此争鋒相對,她們之間有仇嗎?”
楊夫人柳姗姗想起舊事,忍不住輕笑起來:“就算是有仇吧。”
嗯?算是有仇?
楊嘉月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沒理解母親話裡的意思。
“先吃東西吧,回家娘再告訴你,這裡不方便說。”柳姗姗語氣溫柔地哄着女兒。
“嗯,娘,你也吃。”楊嘉月自小乖巧聽話,母親說回家再說,她便不再繼續問下去。
接下來的宴會很順利,沒有再出現什麼風波,衆人欣賞完歌舞,又獻上給小郡主的禮物才慢慢散去。
清荷和顧氏一直在偏殿等着徐初棠,小郡主過生辰,卻鬧出這些事,即便不是清荷挑起來的,她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尤其徐初棠對她和顧氏十分禮遇,不僅配合着請大夫,還單獨給她們準備了吃的喝的,祖孫倆在偏殿吃得比外面舒服。
顧氏其實一點事都沒有,不過她也看不慣溫氏母女一再找事,又恨溫氏蠱惑陸羽婷,挑撥她們母女間的關系,故意配合着沒吭聲。
徐初棠到偏殿時,清荷和顧氏已經吃完飯一陣了。
“老夫人,大少夫人,三皇子妃來了。”白芷一直守在門口,見到徐初棠過來,在門口禀告了清荷。
“我們這就出來。”清荷和顧氏起身整理了衣衫,來到門口候着。
見到徐初棠進來,清荷率先道:“三皇子妃見諒,擾了小郡主的生辰宴,今日我們給三皇子妃添麻煩了。”
徐初棠笑容不變:“沒有的事,分明是别人故意挑事,你們也是無辜的,我明白。”
見徐初棠是真的不在意,清荷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這位可不是能得罪的主。
太子荒淫無道,二皇子醉心山水,幾位皇子中隻有三皇子最有才能,并且願意聽民心,護百姓。
若不出意外,三皇子日後必會遇水化龍,一飛沖天。
三皇子妃以後也是貴不可言,這樣的大腿不抱緊,那不是傻嗎?
笑着說了幾句話後,清荷送上她和顧氏帶來的禮,雖說小郡主隻是幾歲的孩子,清荷與顧氏準備的禮物也不輕。
徐初棠粗粗看過禮物,眼中閃過笑意,做母親的都愛孩子,别人重視自己女兒,她自然是開心的。
與聰明會處事的人打交道,總好過與愚笨之人周旋。
賓客散盡,大家都要坐馬車回府。
馬車多,街道不通暢,這樣一來,馬車的速度慢得不是一點點。
柳姗姗坐在馬車裡,給女兒講溫氏與孟夫人董佩蘭的往事。
這兩人的争鬥可謂是從小鬥到大,溫氏有個庶出的姑姑用不入流的手段進了董家的門,成了董家的姨娘。
孟夫人的娘董夫人起初也沒當回事,董夫人出身大家,在她看來,姨娘就是玩意兒,丈夫要納就納吧,誰家爺們沒幾個姨娘啊。
奈何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樣,董夫人對溫姨娘看不上眼,董大人卻總覺得溫姨娘一個官家小姐給他做姨娘,太過委屈。
溫姨娘溫柔小意,放得下身段,董老爺哄得服服帖帖。
董老爺寵溫姨娘,也跟寵小心肝似的,漸漸地,溫姨娘把董夫人逼得在府裡都待不住了。
孟夫人見到母親受委屈,内心憤怒,又沒有辦法幫助母親,攢了一肚子火氣沒處發,
有一次宴會上,還待字閨中的溫氏背地裡跟小姐妹吐槽董夫人,說她年老色衰,沒本事管住董老爺,隻知道欺負溫姨娘。
同樣還在閨中的孟夫人聽見後,當場上前扭着溫氏打了起來,從那以後,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從穿衣打扮,到姐妹朋友,這兩人就沒有不争不搶的。
孟夫人最初定的親事并不是孟家,而是文昌候府的大公子,溫氏知道後,暗中撩撥文昌侯府的大公子。
文昌侯府大公子是個沒腦子的,被溫氏羞羞答答的眼神勾幾次,就分不清東南西北,在家吵着鬧着要退親。
董家老爺寵愛姨娘,對女兒亦是十分疼愛,聽說文昌候府大公子要退親的事後,董老爺隔日便上門把親事退了。
溫氏攪黃孟夫人的親事後,沒再搭理過文昌侯府大公子,轉頭嫁入了定北侯府。
這些事她們當年都知道,要她說,孟夫人沒嫁到文昌侯府是好事,文昌侯府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當年她的好友,甯願自毀名聲也要逃出文昌侯府,可見文昌侯府有多麼不堪。
想到好友,柳姗姗唇邊溢出一絲笑容,這麼多年過去,那個沒良心的,到如今才舍得給她寫封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