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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曾經父子

簪花少年郎 空留 2580 2025-04-13 13:53

   翻身下馬,沈懷信擡頭看向門匾上的‘沈宅’二字。

   回到這裡曾是他多年的執念,好像想借此來證明點什麼,後來真的回來了,卻差點把命留下。大概那人也沒想到,他寵了多年,為她甚至不惜違逆兄長的女人心腸這般狠毒,最後還賠上一個兒子。

   不,是兩個。

   管家快步迎上來:“大公子,您回來了。老爺在不惠堂等您。”

   沈懷信看他一眼,眼生,不是上回回來那個了。

   輕提衣擺,沈懷信邁步上階,目不斜視的一路往裡走。

   和上次回來不同,這一次無人敢輕慢他。要是雅南在,不知又要說出怎樣的俏皮話來,什麼事從她嘴裡說出來,就算是嘲諷也格外有趣。

   想到那人,心裡攢着的那股氣緩緩落地,他輕笑一聲,何必再較勁,沒有必要了。

   不惠堂。

   沈家存在了多少年,不惠堂就存在了多少年,其他地方多有變動,隻有這裡,始終如一。

   不惠:不聰明,愚笨之意。

   在沈家,這裡是如靜室一般的存在,煩憂時,難過時,自覺蠢笨時,沈家子都會來這裡呆上一會,亦可住下,床單被褥,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沈懷信站在門口,看着屋内背對着他,仰頭看着牆上碩大的‘不惠’二字的人。

   瘦了,也老了,明明比爹小了好幾歲,精氣神卻遠遠不及。

   “來了就進來。”

   沈懷信邁過門檻:“讓我來不惠堂,不知是我做錯了事,還是你做錯了事。”

   沈散鵬轉過身看向長子,說這話時語氣平平,完全沒有要為自己讨個公道的咄咄逼人,好像那一頁在他那裡已經翻過去了,心平靜和的向他這個長輩行禮。

   而他這個父親都不知道是他本就這般出色,還是大哥将他培養得這般出色。

   又或者,兩者皆有。

   指着桌上兩本厚厚的冊子:“禮單。”

   沈懷信走過去坐下,拿起一本一頁頁細細翻看,他料到了爹娘在聘禮上一定不會讓雅南受委屈,可看到娘把她嫁妝裡好幾樣稀罕東西都添進來了仍有些意外,連兩個姐姐都沒得到的好東西卻給了雅南,也不知爹是使了什麼術法,讓娘對雅南這麼滿意。

   沈散鵬在一邊坐下,慢悠悠的飲着茶。向來安靜的不惠堂,因着多了翻頁的聲音而多了些人氣。人是暖的,連帶着這屋裡好似都暖和了些。

   好一會後,沈懷信才将禮單翻完,比他預料的多得多,眼下最直觀的問題是:雅南家裡會放不下。

   “隻餘一個半月,都該準備起來了。”沈散鵬放下茶盞:“何時回去常信縣?”

   “明日就走。”

   “得定親時再來?”

   “我會提前過來。”沈懷信覺得挺奇妙,之前恨得發誓永遠不會原諒的人,現在卻能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讨論他的人生大事,那些恨好像随着認識雅南,找到自己要走的路後自然而然的煙消雲散了。

   “我會讓林嬷嬷将要添入聘禮的東西收拾好送過來,她會單獨造冊,這段時間她也會常來常往。”語氣一頓,沈懷信繼續道:“還有小舅,他多半會代表範家添禮。”

   “我還能趕他不成。”

   沈懷信倒沒這個擔心,隻是提前告知一聲罷了:“其他事就拜托您費心了。”

   一句應該的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沈散鵬微一點頭,端起下人重新沏來的茶。

   沈懷信起身:“明日要回常信縣,還約了人談事,先走了。”

   “造紙作坊?”

   沈懷信看向他。

   “沈家的地位擺在這裡,和你有關的事自有人來告知。”不想他認為自己窺伺他的生活,沈散鵬解釋了一句:“武家不行。大概三年前,他們作坊走水死了十幾個人,其他人幾乎人人帶傷,他不但不出錢救治,還将此事怪罪到他們頭上,扣下了他們所有家當,導緻傷重的又死了幾個,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沒活下去的還有幾個。武家粉飾得再漂亮,這事也并非無人知曉。這樣的人,不宜弄到你的轄地去。”

   武家,就是那個立刻應下說要随他同去的人,昨日忠叔就把他家的底子掀出來了,他自然不可能讓這樣的人去禍害自己轄下的百姓。

   沈懷信點點頭:“我會查清楚些。”

   沈散鵬看他仍是不提其他,不由道:“若你用得上,可以讓沈家派個會這一行業的管事帶人去,隻要你不說,他們不說,沒人知道他們是沈家的。”

   “若事事都得靠沈家才能做好,我不如早些回京城,在爹的庇護下逍遙一生。”沈懷信行了一禮:“先回了。”

   沈散鵬送到門口,走在陽光下的青年身材颀長,不蹦着不跳着,腳踏實地的走每一步,已經是個可靠的人了。

   走出大門,沈懷信接過缰繩翻身上馬,垂下視線問:“他住在不惠堂多久了?”

   管家慢了半拍才回道:“從上回……出事後老爺就住過去了,至今不曾搬出。”

   不惠堂,不惠。

   沈懷信一抖缰繩:“駕!”

   回到家中,沈忠拿着一封信上前來:“高家管事送來的信。”

   高家是三家中猶豫的那家,沈懷信立刻拆了信,看完就笑了:“高家大公子明日會随我同去常信縣。”

   “正如公子所料。”

   “高家雖行事優柔了些,但為人沒有問題。”沈懷信折好信放回去,邊往裡走邊道:“武家若有人前來,不必攔着。”

   “是。”沈忠應下,不解就問:“武家如此人家,公子還要見?”

   “武家行事不端,我不與其往來便是,可若人家要個說法,我也該給。”沈懷信笑:“我又不是為結仇來的。”

   沈忠滿臉的笑:“以前瞧着公子行事像大人,現在瞧着倒越發像喬姑娘了,什麼話都好商好量,但是底線不給寸進。”

   沈懷信看向他:“這樣好不好?”

   “特别好。”沈忠咧開嘴笑,真心為大人後繼有人開心:“大人常說他早年走詭道,後來就算想從良也晚了,沒人信他。大人還擔心您受他影響太大,看到您這般行事,定然高興得又要請上五日假。”

   想象了下爹會有的反應,沈懷信大笑:“不攔着你寫信,送爹一個請假的好理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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