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我隻會送死!
我絕不能死!
師公和阿米還等着我去救!
我必須要活着!
想到這裡,我盡全力擺脫下方的漩渦巨風,往上攀爬。
“咔嚓!”
繩子突然斷了!
萬幸的是,這個時候我雙手經快到廊台的邊沿,緊急往上一抓,抓住了廊台上的凸起,全身冷汗爆出,驚魂方定,用盡力氣,爬了上去。
上去之後,我腦子從剛才瘋狂中稍微回過了一點神,仔細分析了一下情況。
師公和阿米,她們懂得啟動這個幾千年前天石巨棺的機關,證明之前一定進行了詳細研究,不可能不知道機關啟動後會發生什麼。
也就是說,天石巨館中心的這個深淵,一定在她們預料之内,她們絕對有辦法離開。
眼前最大的可能,兩人現在就在某個墓室裡面等着我。
我得去找她們。
如果找不到,再返回來想辦法!
我轉頭離開,開始在各個墓室之中瘋狂尋找。
“師公!”
“阿米!”
“......”
墓室裡傳來我孤獨而無助的回音,沒有任何回應。
一些骷髅骨骸,瞳孔巨大,獠着牙,似乎在嘲笑我的愚蠢和無知。
我幾乎找遍了所有墓室,又多次返回深淵邊的廊台,可終究一無所獲。
到了最後,我似乎耗盡了所有力氣,跪在地上,磕着頭,口中反複念叨。
“忽勒土胡拉忽勒......”
我多麼希望,永生的神,長川王,能聽到自己的祈禱,給點提示。
隻要一丁點就行。
可是,完全沒有作用。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渾渾噩噩走出了天石巨棺。
我打算返回木崖古城的帳篷基地,那裡留了物資,有繩索以及不少工具,帶過來再下深淵試一試。
盡管我内心深知,這種想法多麼可笑。
出到外面之後。
我沒見到小可,倒見到了十幾匹彩虹狼。
“小可!!!”
我心中頓時懸了起來。
完全沒有注意那十幾匹兇神惡煞注視着我的狼。
第一反應是,小可不會在穴位自己緩解之後,進天石巨棺找我了吧?
我遠沒有白姑五百錢的本事,點的穴頂多撐幾個小時,可自己進天石巨棺已經多久了?
半天?
一天?
兩天?
完全沒有概念。
我心中頓時一個激靈,立馬轉身再往天石巨棺裡跑。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哥......”
回頭看去,小可淚水漣漣,擡手抹着眼睛,站在不遠處。
而她的身邊,站着獸佬爺老關。
我當時甚至對老關為什麼還在這裡都沒細想,立馬轉身朝小可跑去,可跑了幾米,突然停住了腳步。
因為我看到,老關的手,正死死地抓着小可的後衣領,臉色得意而蕭殺。
小可一直在抹眼淚,嗚嗚地哭着。
我問:“老關,你幹什麼?!”
老關見我詢問,仰頭哈哈大笑。
“甯懷風先生,我可以是獸老爺老關!”
這不是老關的聲音!
或者說,他變了聲!
他現在說話的聲音,我非常耳熟!
“我也可以是紅喜神孔三爺!”
老關突然扯下了自己的頭發,再扯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張熟悉無比的臉孔。
三爺!!!
我頭皮轟地一聲,猛然炸了。
這什麼情況?!
三爺完全不像之前忠厚老者,雲淡風情的江湖老人模樣,眸子中布滿了狠戾與冷酷。
“我還可以是雜戲班主小辮子!”
三爺猛然擡手,袖子往上一拂,像川劇變臉一樣,立馬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是一張我魂牽夢繞的臉。
無數次夢中,我都見到過這張臉,邪魅而惡毒,又充滿虛僞的善意。
我曾多次想象過自己再次見到小辮子的場景,不同環境,不同過程,不同結局,但永遠沒預料到會是今天這般狀态。
在那一瞬間,我全身如遭雷擊,搖搖欲墜,視線甚至有些模糊不堪。
“哈哈哈!我未想到,十多年前纏着我學小把戲的鄉下小子,如今竟然名震南粵,頗有一代宗師風範!當真後生可謂,前途不可估量!”
我腦海既是空白的,又是多彩的。
空白在于,我到死都未想到,自己搜尋了十多年的小辮子,竟然在一開始就出現在了身邊,而我卻一直渾然不自知。
多彩在于,從小時候的傷痛開始,一幕一幕,如電影快進一般,在腦海中瘋狂閃現,反複刺激着身上每一個細胞。
他變了。
不再是當年那個肌肉爆棚,風采奪目的雜戲班班主,形态容顔蒼老了不少。
他也沒變。
嘴角還是桀骜,目光仍舊深邃,神态依然惡心。
“哇呀呀,鑼鼓開聲喽!一面王侯一面乞,萬千面相不識己,一曲麻一曲酥,三曲唱罷魂兒丢......”
他一拂衣袖,身段妖娆,擺了一個戲台青衣姿勢,開始咿咿呀呀唱起了戲。
曲聲猶如千年前的唱腔,古樸而蕭殺。
在沙漠裡反複回蕩,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