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說前些年有一次冬天的時候，有個帶孩子的婦人求到門上來，希望酒樓收留他們一晚，結果酒樓見不得這些低賤之人，給拒絕了。

　　 第二天開門的時候才發現那對母子已經凍死在酒樓門前了。

　　 這事兒原本不過是京城衆多消息事件當中的一件，但是也不知道怎麼鬧的，被女官們知道了，突然就默契地不來了。

　　 便是有人不知曉這事兒，繼續約着去酒樓，還有旁人提醒：“别去了，你還不知道吧？前些日子……”

　　 所以望月樓苦苦支撐了三兩年，沒有了女官們的支持，也就倒閉了，現在改成了一家米行。

　　 季星燃跟楊璎珞一路打聽着下來，聽到這事兒，季星燃還挺高興：“看來京城這些女官兒還挺有脾氣的。”

　　 說脾氣不過是調侃，真正有的東西，是骨氣。

　　 楊璎珞歎了一聲：“女人才知女人難啊。”

　　 季星燃點頭道：“都說女人偏感性，容易感情誤事，但有時候也就是這感情，能夠讓人gān成大事。”

　　 因着這酒樓的事兒，季星燃對這些沒有接觸過的京城女官也産生了興趣。

　　 一下午逛了不少地方，确認了京城女官常出沒的幾個酒樓跟歌舞坊，還有綢緞莊和山莊，季星燃便心裡有數的。

　　 這群女官，比尋常女子要更加開放自由一些。

　　 酒樓和綢緞莊就不說了，大虞朝沒有女子禁足的規矩，不常出門是因為怕拍花子，另外女紅活兒費工夫，繡個手帕要十天半個月，這才沒時間。

　　 但隻要帶了下人，隔三差五也都要出去逛一逛。

　　 但歌舞坊跟山莊，一個是看歌舞的，一個是去狩獵騎馬事農桑的。

　　 既然都是京城女官時興的活動，便說明這群女官不是像外頭的人說的，不過是給了宮婢一個名頭罷了。

　　 她們是真的有在改變自己的生活。

　　 縱然不是大虞朝的全部女子，但也比季星燃預料的好一些。

　　 傍晚時分，季星燃跟楊璎珞在與衆人會合的路上買了些gān糧吃食，有胡椒羊肉索餅，還有五香的鹵肉跟鹵豬蹄兒。

　　 西甯城的人也會做，但是很少有那個閑工夫，不像京城滿大街都是，香氣直往人鼻子裡鑽。

　　 價錢倒是不便宜，一個鹵豬蹄要八十文。

　　 楊璎珞聽得又心疼了：“就算京城的豬肉不比我們西甯城的便宜，但也沒有一個豬蹄賣八十文的道理吧？”

　　 西甯城的肉便宜，豬肉都算是貴的了二十文一斤，京城的約莫三十文，貴了一半，但一個豬蹄也不至于快要頂得上三斤豬肉了。

　　 季星燃笑道：“這就是貧困地區跟發達地區的差别了。”

　　 簡而言之，就是窮人跟富人的思維。

　　 窮人買東西總習慣去計算成本，一個生豬蹄二十幾文，加上鹵制的香料人工，也不過三十幾文，這賺得比翻倍還多，于是窮人就心疼了。

　　 心想不過是收拾一下豬蹄，然後燒火鹵上就行，頂多給個十文錢的辛苦費，哪裡就至于賣到八十文。

　　 楊璎珞聽得有趣，一點兒都不覺得被說中了局促，反而追問季星燃：“那富人呢？富人會怎麼想？”

　　 總不能是錢多所以不在乎吧？

　　 季星燃笑道：“富人啊？富人就會想，如果他要去做這樣一份鹵豬蹄，要花費多少時間。”

　　 “這花費的時間并不是說做這一個鹵豬蹄的時間，而是想要做到跟外面賣的店家一樣的手藝，那起碼也要練上幾十上百次，這個耗費的時間可就不少了。”

　　 楊璎珞恍然大悟：“有道理啊，難怪在西甯城的時候大家都去阿旺那裡買馄饨，說阿旺的馄饨雖然貴，但是好吃，他們自己做一碗十幾文，阿旺的馄饨都賣到五十文了。”

　　 這麼多年，阿旺的馄饨因着吃完之後渾身發熱，晚上安眠等效果，頗受歡迎，也漸漸從三十文漲到五十文了。

　　 從楊璎珞的角度來說，她這麼想是沒錯的。

　　 不過知道内情的季星燃内心：“……”

　　 那倒不是因為這個……阿旺的馄饨好吃是因為加了沃土種出來的藥材，還有季星燃提供的一些調味料，比如十三香什麼的……

　　 想要做出十三香的配比，那才是真的難。

　　 不過，從這個角度說的話，倒是也能說得通。

　　 兩人買了一堆鹵味跟gān糧，還跟賣索餅的約好晚些讓侍從過來還罐子取押金，便朝着大家約定的地方去了。

　　 甘繼舟他們早就等在那裡的，甘繼舟這小子如今看上去翩翩少年郎一個，未語三分笑，看着很是溫良恭儉。

　　 一副談生意做買賣一定會被人坑的純良小白兔模樣。

　　 不過，季星燃那可是親眼見識過他滿山谷亂竄的皮猴子樣子的，自然知道甘繼舟辦事兒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