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妯娌之間

　　 如今，燕清河不用在借助輪椅了，他每日就杵着拐杖，也可以支撐着他走到老遠。

　　 雲依依則幫助他積極複健。

　　 兩隻崽崽偶爾會投來驚奇的目光。

　　 其實燕清河一直坐在輪椅上，他們也好奇過，不過雲依依不讓他們問，兩隻崽崽便也不問了。

　　 但比起坐在椅子上的爹爹，燕大雙其實更希望爹爹能陪他一起跑一起跳，最好還能和小黃一起圍着院子跑。

　　 這個念頭也就在燕大雙的腦海裡面一閃而過，直到他長大了，才發現自己的想法簡直太過天真了。

　　 燕二哥雖說已經上工了，但每日還是會趕回來，家裡面的事情不多，其實也不需要多費心。

　　 但燕母時不時還是會趕過去看看。

　　 最初，燕大嫂還不覺得有什麼，畢竟燕二嫂住的遠，又是一個人，她一個人在家，也沒有人照料，過得肯定不太如意。燕母要去照料她的時候，她抽了個空，也便跟着去了。

　　 但見燕二嫂懶洋洋的，桌上也擺了吃食，那是燕二哥早上起來做的，中午隻需要溫一下便好了，她心裡面那絲輕微的同情便沒了。

　　 燕大嫂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真要她躺着，什麼都不幹，她反而覺得渾身都不得勁。哪怕在懷孕的時候，她把胎給坐穩了之後，也會做一些小活計，譬如摘菜做飯，她都斷然沒有拒絕過。

　　 燕家當初是輪着一起做飯的，像是燕大嫂這種情況，其實可以偷懶，但她覺得身體好了之後，有把這些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當時燕二嫂還幫着燕二嫂做着活，知道她願意自己幹時，别提有多開心了，一個勁兒地喊着大嫂，非常親熱。

　　 燕母剛開始也勸了幾回，見她依舊精神百倍，這就随她去了，不過燕大嫂從來不覺得自己做的有錯，但她也希望其他人能像她這般。

　　 她抿了抿坐了下來，剛好就坐在燕二嫂的對面。

　　 燕二嫂一直都坐着，見她們來了也沒有動，她如今身子不太方便，在一個地方坐着之後，便不大願意起來，嘴裡卻很熱情：“娘，大嫂，你們來看我了。”

　　 燕母道：“老二沒在家裡面，我和你大嫂來看看，你有沒有哪點需要幫忙的。”

　　 燕大嫂也道：“是啊，弟妹你要小心着身體。”

　　 她心裡卻想着，不就是懷個孕嗎？哪能弄得這麼嬌氣。這時候，她全然忘記自己當初生丫丫時，也是九死一生。

　　 燕二嫂笑着點了點頭，“你們就休息吧，我這裡也沒有啥事，桌子上有白水，娘和大嫂自己倒吧。”

　　 三個人便坐着慢慢閑聊，燕大嫂的話也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燕母和燕二嫂在說話，兩人之間的話題自然都是圍繞着孩子。

　　 燕二嫂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就聽燕母道：“你現在做衣服沒？”

　　 衣服？做什麼衣服？

　　 燕母一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她不靠譜。

　　 燕大嫂笑了下：“就是小衣服啊，現在就可以做了，等孩子出來後，就能給他穿上。”

　　 這些事情，從來沒有人給燕二嫂說過，她自然根本就沒有想起過。

　　 一般這個時候，燕大嫂早就做好一套了，她本來會挺會做衣服，速度也很快。

　　 燕二嫂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她老實地搖了搖頭：“沒呢。”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回事，去年倒是買了一點布料，那料子本來就買得不多，做了他們的衣服後，便沒有了，連點邊角料都沒有剩下。

　　 燕母皺了皺眉，隻覺得她真是馬大哈，但也不急，這孩子還有幾個月才出生呢，時間還早，隻是他們都喜歡早點把衣服做好罷了。

　　 燕二嫂是個急性子，便打定了主意，想讓燕二哥明日就給她帶些布料來。

　　 桌上的開水都已經涼了，燕母喝了一口，便道：“這水都涼了，對身子不好，你還是少喝為好。”

　　 燕二嫂看了一眼冷卻的水，卻覺得沒啥，“沒事，就是一點涼水，不礙事。”

　　 燕母卻有些在意，她年輕時，其實覺得沒什麼，但這年紀大了，便越來越在意健康，對于燕二嫂要誕下的小生命，更是希望她小心一些。

　　 燕大嫂見氣氛有些不對，便拿了水壺，對燕二嫂說道：“娘說得不錯，我去把水給熱熱。”

　　 這些天，燕二嫂被燕二哥伺候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便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麻煩大嫂了。”

　　 她心裡也是在意這個孩子的，聽燕母說涼水對孩子不好，其實還是有些猶豫的，但她口渴了，又覺得偶爾喝幾次，沒什麼大礙，這水又不是什麼毒藥。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懶得起來去燒水，這也太麻煩了，她本來就懶，這些日子燕二哥縱容着，她就更加懶了。

　　 燕母見此，表情緩和了許多，便問：“屋子裡面收拾好了嗎？”

　　 她一方面的确盼望着要出來的孩子，一方面也想給燕二哥減輕一點事情。

　　 一想到都是老二每日收拾屋子，還要去上工，燕母心裡就五味陳雜。

　　 燕二嫂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燕母還沒有弄懂她的想法，就聽她斷然拒絕了：“不用了，娘，你不要總記得以前，現在屋子裡面可幹淨了。”

　　 她義正言辭，一副士别三日，即當刮目相待的模樣，仿若昨日都是過眼雲煙。

　　 燕母心想，說得這麼大聲做什，就算現在屋子都整理過來，那也是老二整理的，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正當這個時候，屋子裡面似乎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剛開始聲音還算小，并沒人注意到，忽然啪的一聲，好像有重物倒地。

　　 燕二哥家裡面又沒有養貓狗。

　　 燕母站了起來，好奇道：“這是什麼聲音？”

　　 她剛問完，便擡腳往裡面走去，準備一探究竟。

　　 “娘，你别進去啊。”燕二嫂慌了，趕緊站了起來，那還有剛才的懶散樣。

　　 燕母便停住了步伐，她狐疑地看了一眼燕二嫂，“咋了？”

　　 燕二嫂慌張至極，但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眼神閃爍了幾下，“反正娘，你不要進去就是了，大嫂不是在熱水嗎？我們去看看水開沒有。”

　　 燕母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總覺得屋子裡面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還不是什麼好事。

　　 她拂開了燕二嫂的手，就往裡面走。

　　 本來燕二嫂是準備攔住燕母的，但這真的是本能反應，以前她們住在一起的時候，燕母就一直管着她，讓她一向有點慫。

　　 屋子裡面簡直是一團亂。

　　 櫃子的門大開着，地面上堆滿了這種東西。

　　 衣服，笸籮，木頭匣子，風筝，蚊帳等等。

　　 一眼看去就亂七八糟的。

　　 燕母覺得頭有些痛。

　　 上次她看到這屋子整理得幹幹淨淨的，還以為老二總算懂事了，果然快要當爹了，就是不一樣，結果呢，搞了半天，就是做個表面樣子，這把所有東西都一骨碌塞在櫃子裡面哪能行，這次櫃子被東西撐開了也正常。

　　 幸好這次沒有人，若是有人站在櫃子前，豈不是會被砸個嚴實。

　　 燕母有些生氣：“你看你們做得好事，哪能這麼堆放東西，做這表面功夫騙誰呢？”

　　 還能騙誰，自然是騙燕二嫂，上次這櫃子也開過一次，燕二哥費了好些功夫，才把所有東西堆在裡面，最後他都是用整個身子抵着物品，然後一下子把櫃門給關上。

　　 哪怕如此，在深夜的時候，燕二嫂也能聽到櫃門擦擦之聲，裡面裝了太多東西，似乎立刻就要破櫃而出。

　　 燕二嫂也有些委屈，她嘟囔了一句：“這都是相公放的。”

　　 她不會收拾，燕二哥也不會收拾。

　　 反正兩個人都懶，這般放置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燕二嫂每次路過櫃子時，都會走得慢一些，就是害怕裡面的東西都砸出來了。

　　 雖然是一個美麗的表象，但也就這麼維持下去吧。

　　 燕母說了一句，看着一室狼藉，心裡面卻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生氣，老大家和他們住在一起，但老大一向老實，從來不會弄出什麼幺蛾子，老三倒是讓她操心極了，但他有媳婦兒管着，也沒她啥事。而老二這邊狀況百出，看來還是需要她的。

　　 她心裡這麼想着，便數落了幾句，然後開始準備整理。

　　 結果剛撿起地上的蚊帳，她就發現這櫃子裡面滿滿當當的，根本就塞不進去東西了。

　　 地上堆了這麼多物件，其中還有大物件，這櫃子還如此滿，也不知道燕二哥是怎麼整理的。

　　 燕母皺了下眉頭，看着空空蕩蕩的床說道：“你們咋把蚊帳給拆了，現在雖然沒有蚊子，還是挂上去吧。”

　　 最主要的原因時，沒地方放了。

　　 燕二嫂見燕母神色緩和，知道她不生氣了，便道：“上次放在了櫃子裡面，後來就忘了，最近也是打算挂上去的。”

　　 燕母說：“那現在就挂上去吧。”

　　 燕二嫂沒有一點意見，“那就麻煩娘了。”

　　 她還真是會使喚人，燕母瞥了她一眼，倒是把蚊帳也挂了上去。

　　 燕二嫂看着燕母麻利的動作，打了一個哈欠，她本來早就想把蚊帳挂上去，但是每次都忘，每次睡覺時才想起這茬事，然後就睡着了。

　　 其實就是有些懶散加拖延罷了，如今看到燕母挂得規整，她又覺得這樣睡起來更好。

　　 燕大嫂來到廚房時，便又往裡面看了幾眼，沒有一個人跟上來。

　　 來的時候，本來就是說好了幫燕二嫂做做事，畢竟她一個人不方便。

　　 要說以前她懷孕的時候，燕二嫂也把她的活兒給接了過來，比如幫全家人做飯，洗完，擇菜等，當然不是她主動幹的，而是燕母讓她幹的，每次她都不情不願的，還抱怨連連。

　　 有次還在她面前主動提出了自己的不滿，大概便是說她這個做大嫂的什麼事情都不幹，沒有起到作用。

　　 燕二嫂比燕大嫂小好幾歲，燕大嫂自然不會和她計較這些事情。

　　 不過等她身體好了些，便再也沒有接受燕二嫂的幫助了。

　　 但那段時間，燕二嫂抱怨歸抱怨，不滿也是真的，最後還是把事情做了的，盡管她做的飯菜味道并不如何，摘的菜又老又硬，就連洗的衣服都沒有洗幹淨。

　　 還真是心安理得。

　　 燕大嫂心裡面想着，點起來柴禾，心中便有些不愉快。

　　 她當初懷孕時，哪有這麼嬌氣，就連自己燒個水都不會嗎？

　　 懷孕五個月，她還能上山割豬草，一點事情都沒有。

　　 水壺裡面的水挺多的，畢竟燕二哥為了她一天都有水喝，就多燒了一些。

　　 燕大嫂剛才還能聽到她們在說話，但現在裡面已經沒有了聲音。

　　 水已經開了，水壺噗噗作響。

　　 燕大嫂盯着水壺，遲遲都沒有動作。

　　 她懷孕的時候，燕二嫂可沒有給她燒過水呢，難不成現在她還要給她提過去。

　　 她這時也忘記了是她主動要來燒水的，心裡面挺不是滋味兒的。

　　 于是過去的時候，燕大嫂就啥也沒帶。

　　 堂屋裡面沒有人，燕大嫂聽到裡面有動靜兒，便走了進去。

　　 燕二嫂正坐在床上。

　　 燕母則把櫃子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拿了出來。

　　 這屋子裡面太亂了，還有一股灰塵，讓燕大嫂感覺極不舒服，便往後面退了幾步。

　　 那地面上隆起的一團兒，就跟垃圾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