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夜裡聞噩耗
李緣罷手:“不必擔心,該是你的還是得歸你。”
“不行。”江婉搖頭:“出版社該得的抽成還是得抽。”
李緣想了想,低聲:“當時沒有簽約,也沒有說清楚。要不這樣吧,第一本就不算了。第二本就跟其他作家一樣,該簽約簽約,該抽成抽成。”
江婉仍覺得不大好。
李緣低笑:“出版社是我們開的,隻要我沒意見,怎麼安排都行。你已經小有名氣,第四本小說——哪怕是愛情小說,也會有不少人來買。到時出版社自然能賺到。你的書給了出版社知名度,做足了廣告,已經讓出版社賺到了許多。”
“那行。”江婉道:“下一本就正式簽約,弄分成模式吧。”
李緣略一思索:“想要四六或五五分都行。以後有其他作家來投稿,也要一樣簽約。版權屬于出版社和作家共有,也能互相有所制約。”
“行。”江婉道:“明天就讓人拟一份協議書來看看。”
李緣又回歸之前的話題,道:“除非明年能大賺,又要買地又要建樓房,可得好大一筆錢。”
“看看吧。”江婉低聲:“不知道能不能申請下來……感覺挺難的。”
李緣點頭:“現在咱們出于改革的前沿,很多事情都是史無前例。不怕,總會有法子的。”
“對了,去年不是有人建樓房賣嗎?”江婉恍然想起:“就在京都!據說是全國首例商品房。”
李緣茫然搖頭:“不知道。”
“真有。”江婉解釋:“都上報紙了。回頭我問問去。”
李緣啞然失笑:“你不是說要自己建嗎?怎麼又想買商品房去?”
“不。”江婉答:“我是想問問他是怎麼走規定審批下來的。他應該算是專業人士,也許能合作也不一定。”
李緣知曉小徒弟總會時不時冒一些新穎法子或點子,沒敢附和點頭。
“夜深了,早些睡吧。我明天還得陪小翁去簽合同。”
江婉正在記錄自己的新想法,聞言疑惑擡眸。
“簽合同?什麼合同?”
李緣答:“租房合同。”
江婉驚喜問:“振關已經找到合适的房子租了?”
“是。”李緣答:“就在前方路口處,三間平房,還有一個小院子。地方有些破舊,我一開始不贊同。振關那孩子非常有想法,說他會找報紙把牆面重新貼整潔,再給房子裝多一些電燈,很快就能亮堂起來。另外,他還找了一個相熟的師傅過去看,對方說會幫他們重新修洗手間,十來塊就能解決。我看振關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便讓他自己做主。他跟房東砍了價格後,決定明天簽下來。”
江婉笑開了,道:“人在逆境的時候成長最快。”
李緣解釋:“他說這兒是市中心,房子舊些沒關系,交通方便更重要。另外,他擔心媽媽适應不了京都的寒冬,盡量挑靠近心園的房子,上下班不會太辛苦。”
“真是貼心的好孩子。”江婉感慨:“不枉林姐為他們殚精竭慮,付出一切。”
李緣對兩個孩子疼愛有加,道:“翁自強靠不住,幸好孩子們不像他。”
“他就是一個大累贅。”江婉罵:“要不是孩子們心善孝順,他早該被掃地出門了!”
李緣對翁自強也是沒一丁點好感,頗為不屑。
“好吃懶做,整天無所事事,就隻會做白日夢。我聽振關說,他還想去找那個鞋廠老闆鬧,被他給攔住了。振關說,一條腿被打斷,隻能一瘸一拐走路。要是另一條也被打斷,到時隻能躺在床上等着癱瘓。他還警告他,說他已經拖累了媽媽和弟弟,是不是想要全家人陪他一起死才甘心。翁自強不敢反駁,沒敢再冒這樣的念頭。”
江婉搖頭:“真是不自量力。那孫寶财目前算是有錢有勢,又是京都的地頭蛇,沒一點實力哪裡能跟他硬碰硬。振關說得對,他死不死無所謂,千萬别拖累了全家。”
李緣很是心疼林新月,道:“攤上這樣的男人……真夠倒黴的。不僅她不幸,兩個孩子也跟着倒黴。”
江婉蹙眉:“林姐真要搬過去一起住?這不變相複婚嗎?”
像翁自強那樣的渣男,怎能不遠遠避開!
之前小三卷了他的錢跟其他男人跑了,他才後悔莫及跑去找林姐複合。
林姐不肯,他就糾纏不清,還糾纏兩個兒子。
幸好振關和振城都是擰得清的孩子,不僅沒幫他勸媽媽,還主動表示會支持媽媽的任何決定。
現在他不僅沒了錢,沒了單位,連腿都差點兒殘了。
他一定會牢牢抓緊兩個孩子,甚至是林姐。
因為他知道他現在什麼都沒了,隻能靠兒子。
林姐不僅有退休金,還能繼續工作賺錢。他怎麼可能放過!
不住一起,尚且能有一絲清淨的可能。
一旦住一起,擡頭不見低頭見,三餐還要同一桌吃飯。那便是離婚不離家。
在外人看來,那樣子跟複婚也沒什麼區别。
林姐好不容易逃離了他,豈能又重蹈覆轍走回去!
李緣解釋:“她暫時沒表态。她很心疼兩個孩子,想住過去照顧兩個孩子的日常生活。可她又不喜歡天天看見前夫,正在犯愁中。”
江婉道:“我會勸她暫時住下,等年底領了獎金,手頭寬裕了,再想法子自己獨立租房。”
“寬裕不了。”李緣提醒:“之前小翁壓力太大,找不來醫藥費,隻能向她求助。她在陽城那邊借遍了親朋好友,足足好幾百塊。孩子都還沒法賺錢,想要手頭寬裕,至少還得熬多一兩年。”
江婉歎氣:“讓她住下,也是為了她好。與其相看兩相厭,還不如離遠點。”
“我會幫着勸她的。”李緣道。
這時,李香妹匆匆走過來。
“小婉!李師傅!”
李緣趕忙迎出去,做了一個噓聲動作。
“霄兒剛剛睡下,别吵醒他。”
李香妹有些愧疚,忙壓低嗓音:“李師傅,你們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我聽見了,響了好久了呢。”
“現在都晚上九點了。”李緣看向江婉,“肯定不是公事,應該是子豪或他姐姐。”
江婉擱下鋼筆,匆匆往辦公室跑。
李香妹連忙進屋,留下照看小寶貝。
李緣打着哈欠,慢慢踱步回西廂房。
他洗了洗手,仔細用毛巾擦幹。
脫下外衣,倒了半杯熱水,安靜坐在燈下看書。
他習慣睡前看一會兒書,幾十年的**慣了,哪怕是再困再累,也改不回來。
不料,他攏共看不到幾頁,耳旁隐約傳來聲響。
似乎是震驚的嗓音,聽方向應該是前院辦公室那邊。
又過了片刻,貌似有人在嗚嗚嗚大哭,而且是男人的哭聲——渾厚而悲恸!
李緣覺得不對勁兒,麻利丢下書本,披上薄外套匆匆下炕,快步往辦公室奔。
隻見辦公室燈火通明,嚴進出端着一個砂鍋正在門口站着,神色震驚,呆呆站在原地。
電話旁,仍穿着廚房白圍裙的宮師傅正坐在地上,歇斯底裡嚎嚎大哭。
江婉臉色有些不對勁兒,無措站在他的身旁,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勸對方。
“這是……”李緣茫然關切問:“怎麼了?”
江婉的嘴巴動了動,說不出口,隻是用憐憫的眸光看向宮師傅。
宮師傅癱坐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兒,此時哭得傷心不已,淚水蜿蜒亂流。
“我的兒……我的娃……!嗚嗚嗚!老天爺啊!你這是要我的老命啊!還不如一刀殺了我!殺了我……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