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秀眉聽完，苦澀笑了笑。

　　 “如果什麼都隻能按着你的想法走，對我毫無尊重，那還算哪門子的愛情？如果你沒耐心，那咱們也沒必要維持下去，大可趁現在分了。”

　　 “你——！”葉雲川瞪眼：“憑什麼你說分就分？！我不想分！你以為我葉雲川是什麼人？！我不濫情！我是公子哥！但我絕不是花花公子！”

　　 郝秀眉扯了一個諷刺笑容，問：“所以呢？你是公子哥，我卻不是富小姐，所以你才總用高我一級的語氣跟我說話？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跟我交往？”

　　 “我沒有！”葉雲川大聲：“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郝秀眉，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我知道。”郝秀眉忍不住問：“可我跟你的關系是不是變了？之前我們是朋友，怎麼樣都行！在我看來，什麼脾氣的人都有，互相包容便是了。可我們的關系不是已經變了嗎？怎麼你的态度仍是沒變？”

　　 “我……我……”葉雲川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知道變了啊！可我可能是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不是——你明知道我脾氣就這樣啊！”

　　 郝秀眉搖頭：“我知道，但我不可以理解。倘若你真的尊重我，便不該以這樣的态度對待我。朋友是朋友，情人是情人。既然想當情人了，态度就得相應改變。如果還隻能朋友的模式，那咱們還是回歸之前的關系吧。”

　　 “不行！”葉雲川激動道：“憑什麼啊？！我都說了，我對你是有感覺的！”

　　 “可不夠啊！”郝秀眉蹙起眉頭：“葉雲川，我也承認我很欣賞你，對你也有感覺。但有感覺是遠遠不夠的！”

　　 葉雲川問：“不夠？還遠遠不夠？哪裡不夠，你倒是說啊！”

　　 “我不知道哪裡。”郝秀眉搖頭：“但我十分清楚真的不夠。雲川，你覺得我們之間哪裡像情人？哪裡像？”

　　 葉雲川被問懵了，反問：“哪裡不像？咱們對彼此都有感覺啊！”

　　 “但咱們脾氣适合不了彼此啊！”郝秀眉主動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可以包容你的脾氣，包容你的傲嬌，包容你的虛弱身體和你的挑食毛病，所以我們就适合？是不是？”

　　 葉雲川仍有些反應不過來，低聲：“……隻是一部分原因而已。我還是很喜歡你的，你該知道的。”

　　 “我知道。”郝秀眉問：“我想問的是——是不是就是因為以上的原因，所以你才會喜歡我的？”

　　 葉雲川眼神躲閃，不知道該怎麼答。

　　 郝秀眉見他如此，心都涼了一大截！

　　 “你不用答，我都已經知道答案了。雲川，你隻是覺得我适合你——”

　　 “既然适合，那就夠了啊！”葉雲川激動打斷她，“并不是每一對夫妻都得琴瑟和鳴，恩愛如海深。也有好多夫妻，都是慢慢适應彼此，然後相濡以沫處了一輩子。就好比子豪和嫂子！他們——他們結婚前甚至連面都沒見過，你知道不？真的一面都沒有！子豪親口跟我說的！他們是包辦婚姻！完全是家長的意思，婚禮也是家裡舉辦的，毫無他任何選擇的餘地！”

　　 他的手往外頭指去，神情仍十分亢奮。

　　 “瞅瞅！你瞅瞅！他們現在過得多好！他們沒那麼多你侬我侬，隻是因為他們适合當夫妻，所以日子過得多幸福！夫妻嘛，适合彼此才是最重要的！我爺爺也是這麼說的！他讓我找适合我自己的！郝秀眉，咱們如果結合，肯定也能跟子豪和嫂子一樣！”

　　 “不一樣。”郝秀眉紅着眼眶，低喃：“不一樣的……不可能一樣的。”

　　 葉雲川語氣笃定：“肯定能一樣！隻要你有心跟我過日子，就一定能一樣！”

　　 在他看來，郝秀眉适合當他葉雲川的妻子！

　　 他爺爺沒看錯，他也不會看錯！

　　 “可我追求的不是這樣的婚姻。”郝秀眉搖頭：“我要的是心心相印的丈夫。我要的是一個欣賞我、尊重我、體諒我，真正愛我敬我的丈夫。”

　　 “我……我很欣賞你啊！”葉雲川激動解釋：“我以後也會盡量體諒你的。”

　　 “不。”郝秀眉搖頭：“你不會的。以你現在對我的态度可見，你隻會盡量，而不會自然而然如此。你是欣賞我，可你不夠尊重我啊！”

　　 葉雲川生氣質問：“哪裡不尊重了？你說啊！咱們剛确定關系，我就拼命想對你負責！這還不叫尊重啊？我就是尊重你，才會想帶你回老宅跟我爺爺見面！才會想帶你回家見我爸媽！我哪來不夠尊重你了？！”

　　 “這不是我想要的尊重！”郝秀眉搖頭：“這是你自以為是的尊重！我要的是你以真正待情人的态度待我！我要的是你的愛！不是你所謂的‘合适’！你懂不懂？我追求的是愛情！愛情啊！”

　　 葉雲川愣住了。

　　 她說……她想要的是什麼？

　　 愛情？

　　 這玩意真的存在不？

　　 以前的老一輩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來的愛情，不也一樣過上一輩子。

　　 對于他來講，愛情這樣的玩意挺稀罕的，但也太稀少了些！

　　 如此缥缈不實在的東西，追求它做什麼！

　　 何苦來哉！

　　 郝秀眉眼含熱淚，問：“你對我隻是有感覺……還不是愛情，對不對？”

　　 葉雲川答不上來。

　　 郝秀眉追問：“你說啊！你我之間還隻是有好感，并不是愛情！你說啊！你為什麼不承認？”

　　 葉雲川不敢承認。

　　 不知道怎麼說……他真的有些懵了。

　　 他的腦袋現在跟漿糊一樣，忘了怎麼思考，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郝秀眉眼角的淚水滑落，卻笑了出來。

　　 她上前，主動牽住葉雲川的手。

　　 她的手粗大，渾厚。

　　 而他的手纖細，白如瓷，節節分明。

　　 她緊緊握住他的。

　　 葉雲川卻不敢回握她。

　　 郝秀眉笑了，對着他笑得很燦爛。

　　 “雲川，咱們給彼此多一些時間吧。如果咱們能把這些好感變成愛情，那我們就在一起。我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但我覺得有好感遠遠不夠。當我們的感情變成愛情，但我們真的能契合彼此的時候，我們再來談婚論嫁。如果不能，那我們就做回朋友。如果你生氣，不願原諒，那我們就相見不相識，連一聲招呼也不要打。”

　　 葉雲川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裡堵得發慌。

　　 “我……我……”

　　 郝秀眉松開了他的手，側過身去。

　　 “雲川，接下來兩三年，我想跟着姐夫跑生意。一來，我是真的想增廣見識。二來，我還得去尋我的師傅。第三，我想站在更接近你的位置，不願讓你總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對着我。”

　　 語罷，她大跨步離去。

　　 不過，她并沒有把門關上，而是留着那扇門開着。

　　 葉雲川愣愣看着她的背影離去，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中，直到再也瞧不見她。

　　 她給他留了門。

　　 她并沒有把兩人的關系關上，仍是給他留了門。

　　 她的意思……他貌似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