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欣也頗無奈，解釋：“吳媽說，小六跟婉兒親，跟小歐也處得來，能幫忙照顧小歐。”

　　 “……這是要賴上我媳婦了？”陸子豪不滿冷哼：“就不能一塊兒帶走？”

　　 陸子欣搖頭：“她不敢承認，但實則也是這個意思。她說小六跟着我們能過上好日子，受更好的教育。”

　　 江婉輕笑：“行吧。先走一撥，然後再看看後面的情況。”

　　 吳媽的性子軟弱，也容易搖擺。

　　 她怕會被陸家人丢下，落得個凄慘的下場。但她又舍不得幾個孫女，覺得她們将來也許能為她養老。

　　 她怕回了陽城後，跟陸家離得太遠，所以故意留下小六這個牽絆。

　　 這樣的話，她在陸家仍有影響，也有重回陸家的理由和借口。

　　 再者，陸家能提供給小六的環境絕對比她好，也能将小六培養得更優秀。

　　 所以，她想借機賴多一回。

　　 “真是的！”陸子豪蹙眉問：“那她什麼時候搬回來？哪三個？”

　　 陸子欣答：“老二和老四老五。老二不想上班，說她想回去讀書，還想考大學。老三喜歡在百貨大樓上班，說她想留下陪她大姐。老四和老五都沒什麼主意，聽說回陽城後能繼續上學，就說要繼續跟着外婆。”

　　 “玉岚咋說？”李香妹有些緊張，“她……她很生氣吧？”

　　 陸子欣扯了扯嘴角，低聲：“生氣是難免的，但她顧不了那麼多。她說她能顧上幾個妹妹，我問她是不是要妹妹們跟她一樣走她的老路，她就答不上來了。吳媽哭了起來，罵她不知羞恥，希望她跟着一起回去，以後還能找個好婆家。可她不肯，說她要留在城裡，還信誓旦旦說她不會後悔。”

　　 “老三也要留下？”李香妹有些不敢置信：“那姑娘讀書成績忒不錯！上學期考了班裡第五名來着！”

　　 陸子欣搖頭：“說是不想讀了，還說她喜歡在百貨大樓上班。見識了大都市的繁華，不願回小縣城了。”

　　 “……陽城也有百貨大樓啊！”韓棟梁苦笑：“也不算小縣城，比鄉下好不止幾倍來着！”

　　 江婉一語道破：“可還是比不得京都。”

　　 李香妹支吾：“那是不是……跟她大姐一樣？”

　　 “不知道。”陸子欣罷罷手：“咱們管不了那麼多。我跟吳媽說了，下午就收拾東西過來。等給她們買了車票，就送她們去火車站。”

　　 江婉點點頭：“還是住前院原來的房間，晚些給她們提前燒炕。”

　　 “哎。”李香妹答應了，眼神卻有些躊躇。

　　 陸子豪見事情已經解決，轉頭看向姐姐。

　　 “吳媽打算住哪兒？還是住太平街那邊？”

　　 陸子欣點頭：“那邊離市中心近，離學校也近。”

　　 “行。”陸子豪也是爽快人，道：“車票我給她們掏了，再給她一百塊安家費。每個月的月初，媳婦你記得給她寄錢，還是我之前的承諾，一分都不會少。”

　　 “好。”江婉爽快答應。

　　 韓棟梁卻有些擔心小六，看向屋外正在折飛機的小歐和小姑娘。

　　 “她的外婆和姐姐都走了……她會不會很難過？她應該也想跟着回去的吧？”

　　 李香妹搖頭：“哪裡！不還有老大和老三在這邊嗎？”

　　 “問問吧。”陸子欣道：“她如果不願留下，想跟吳媽回去，那再好不過。”

　　 她對吳洋洋早已失去耐心，又因為吳玉岚的緣故，連着對其他幾個丫頭也沒了好感。

　　 江婉卻開不了口，低聲：“姐，我答應過吳媽……還是你去問吧。”

　　 陸子欣沒推辭，踏步走了出去。

　　 李香妹舍不得小六，可她自己也是客人，不敢開口說什麼，往外張望幾眼，悄悄搓了搓手。

　　 韓棟梁瞧見了，偷偷捏了捏她的衣角，暗示她别多管閑事。

　　 吳洋洋的為人和作風讓人不齒！

　　 親生的爸媽對她們不管不顧，要不是看在幾個丫頭可憐的份上，他們不會主動幫忙照顧。

　　 但一碼事歸一碼事！

　　 眼下他們也是寄人籬下，尚且靠表妹一家子收留，根本沒能力兼顧太多，千萬不能多嘴生事。

　　 李香妹知曉他的意思，默默埋下了頭。

　　 一會兒後，陸子欣回了屋裡。

　　 “小丫頭說，她想留在京都。”

　　 韓棟梁有些意外，問：“她不跟她外婆回去？”

　　 “她怕她那個媽會賣了她。”陸子欣解釋：“她雖然小，可她精得很。她說，姐姐們年紀大，媽媽會将她們嫁掉收聘金。可她年紀小，沒法嫁人，媽媽和她的那個姘頭會将她賣給别人當女兒。”

　　 陸子豪聽得皺眉：“真的假的？她那個媽之前不挺護着幾個女兒嗎？”

　　 “她那個腦子一碰到男人就會成漿糊！”陸子欣毫不客氣罵：“那個男人讓她去死！她也會心甘情願去跳河！”

　　 陸子豪翻了翻白眼，懶得評價了。

　　 李香妹躊躇看向江婉，問：“那個……那小六？”

　　 “留下。”江婉道：“我既然答應了吳媽，我就會說到做到。”

　　 陸子欣頗愧疚，低聲：“吳媽沒什麼分寸……婉兒，讓你費心了。”

　　 “沒事。”江婉微笑：“小六很乖巧很聽話。她能陪小歐玩，還能幫忙幹點家務活。”

　　 那天下午，吳媽帶着三個孫女回了心園。

　　 衆人閉口不談吳玉岚的事，算是給老人家留足了面子。

　　 不過，吳媽的臉上還是難掩愁容。

　　 陸子欣安慰道：“不必煩，子豪已經聯系了火車站那邊，說是三天内能買到票。”

　　 “大小姐……”吳媽哽咽：“我一想到玉岚和老三就難受……可我勸不動她們了。”

　　 陸子欣搖頭：“人各有志。她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吳媽，您隻是一個老人家，顧得上自己已經夠不容易，不應該強自己所難。”

　　 “可是……”吳媽忍不住問：“你們有沒有啥法子？能不能勸她回頭啊？”

　　 陸子欣再次搖頭：“我勸過了，可她不聽。那孩子隻認得富貴榮華，并沒有任何羞恥心。她一頭往泥坑裡紮，别人能怎麼辦。”

　　 說句不好聽的，大家非親非故，并沒有任何皿緣關系。

　　 如果是親外甥女，那她哪怕是說破喉嚨，哪怕是扯斷手骨，也絕不會讓她走這樣的腌臜路！

　　 可吳玉岚不是！

　　 她自以為自己性格傲嬌，實則自卑得不行，一心想往上爬，想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她如果勤勤懇懇，努力拼搏為自己賺未來，我還不得不欽佩她一把！可她明知道那姓孫的有家庭有孩子，還一股腦兒往上撲！她自輕自賤！自甘堕落！不值得您為她擔心！”

　　 吳媽被吓住了，不敢再開口。

　　 大小姐不輕易動怒，但她一旦生氣，任誰都是扛不住的。

　　 小六跟三個姐姐重逢後，歡喜得不得了！

　　 不過，她知曉姐姐們很快又得離開心園，回陽城的太平街去。

　　 “二姐、四姐、五姐，你們千萬别聽媽的……她會将你們嫁掉的。”

　　 “我們知道。”

　　 “才不聽她的！我們隻聽外婆的！隻有外婆才是真的待我們好！”

　　 “小六，你别留下，跟我們一塊兒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