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夜裡鬼怪
老兩口躲進廚房角落,偷偷咬耳朵。
黃河水低喃:“老伴,雞蛋羹怎麼隻有一盤?家裡雞蛋不夠了?”
“隻剩兩個。”劉春花解釋:“另外四個還是跟隔壁借的呢。”
黃河水有些不高興,低聲:“不跟你說都把鹹排骨煮了嗎?怎麼隻煮了兩條?”
“剩下兩條明天吃。”劉春花嗔怪瞪他,“你寫的字條裡頭不是說可能明天也要加班嗎?今天都吃了——那明天吃啥?”
黃河水疑惑問:“家裡不還有兩張肉票嗎?明天早上你去排隊,買兩斤五花肉回來。”
“人家哪裡肯讓我一口氣買那麼多!”劉春花為難答:“頂多一斤。”
黃河水商量道:“那就明天把剩下的排骨蒸了,再做個五花肉。那個……炒土豆絲,做你最拿手的。”
劉春花有些肉痛,但仍覺得難得請同事們吃一頓,必須拿出最好的出來招待。
“……行,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買。”
黃河水忐忑問:“你——鍋裡還有米飯不?”
“還多着呢!”劉春花道:“你吃多一碗去。快!我煮了一人兩碗多。”
黃河水不大敢挪腳,搖頭:“我不吃……差不多了。留下一碗給你。”
“傻啊你。”劉春花解釋:“我也有煮我的份兒。自阿征去了南方,家裡的米經常有盈餘。家裡還有一張五斤米票沒用,米缸裡還有好幾斤。放心,夠吃夠吃的。”
黃河水笑開了,贊道:“我媳婦最會管家!瞅瞅!這麼多同事一塊兒來,竟有排骨吃,還有蒸蛋!飯管飽,菜管多!媳婦你真會給我掙面子!”
劉春花羞澀笑了笑,催促:“快去吃吧,鍋裡還有五六碗飯呢。”
“哎!”黃河水屁颠屁颠走回去。
衆人都吃得快,不到十分鐘就都吃飽了。
江婉連忙幫忙收拾。
“不用不用!”劉春花将她推了開去,“你們還得去加班。這點活兒我來就行!這天氣忒差,麻利幹完早些回家。”
黃河水推着衆人離開,道:“放心,有我媳婦呢!她幹活可利索來着!大夥兒加班去吧。”
李緣走在最後頭,故意停下腳步。
接着,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信封,遞給黃河水。
“中午從食堂出來,我特意去後勤走一趟。加班是有餐補的,我申請了兩天的份額——都在這兒。你拿給小劉,告訴她說明天還得過來麻煩她。”
黃河水不敢收,推了回去。
李緣睨他一眼,反問:“這是常規餐補,有什麼不好意思拿的?”
黃河水嘿嘿笑了,接了回去。
李緣慢悠悠走下樓。
黃河水連忙轉身鑽回屋,立刻将信封塞給劉春花
“媳婦!給你!這是老李給我們申請的兩天加班餐補!都給你安排!”
劉春花打開掏出——驚喜笑了!
——竟是兩張肉票和兩張米票,外加五塊錢!
黃河水激動道:“幾個人的兩天餐補呢!老李出手就是不一樣!闊綽!大氣!”
劉春花笑眯了眼睛。
“我明天再給你們整多幾個菜。”
黃河水樂颠颠點頭:“辛苦媳婦了,我——我得麻利下樓了!都在車裡等我來着!”
劉春花體貼提醒:“走慢點,記得把上衣扣緊,外頭風大得很!”
“哎!”
……
入夜後,風仍是呼嘯刮着,冷雨漸漸沒了。
大夥兒埋頭苦幹。
快九點的時候,李緣揉了揉後頸,起來檢查大夥兒的進度。
“行。”李緣溫聲:“照這個進度,明天傍晚興許就能完成。大夥兒都辛苦了,天冷夜裡難走,都早些回去吧。”
衆人都有些累,或揉眼睛或揉太陽穴。
“衆志成城啊!今天幹了好幾天的活兒!”
“比預想的要快!果然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
“有時候不逼一逼自個,都不知道自己竟有這樣的工作效率!”
衆人都哈哈笑了。
接着,大夥兒先後起身收拾。
江婉擡眸,見李緣正在擦拭鋼筆。
“師傅,我送您回去。明天一早,我再去接您一塊兒上班。”
“好。”李緣微笑點頭。
倏地,屋後響起一陣驚呼聲!
衆人都聽到了,不自覺噤聲,側耳傾聽!
“來人!來人呐!救命!救命啊啊!”
衆人愕然!
于是,衆人手忙腳亂擠出辦公室,左顧右盼前後張望。
“沒啊!”
“誰——啊這是?”
倏地,牆後有婦人嗚嗚大哭起來。
江婉恍然想起,往牆後指去!
“外頭!在外頭牆根下!”
李緣匆忙掏出手電筒,喊:“走!大夥兒出去瞅瞅!”
大冷天,又是夜黑風高的晚上。
喊救命多半有人性命攸關,衆人不敢耽擱,火速沖出單位的大門,沿着牆根一路找過去。
“快!好像在前頭!”黃河水晃着手電筒,喊:“看!在那棵大樹下!”
隻見牆角樹下,有幾個破麻袋披散在泥地上。
有一個瘦弱婦人佝偻着身體,正趴在地上嚎哭,而她的身邊蜷縮着一個人,似乎昏迷不醒,身上蓋着兩個麻袋。
幾人停下腳步,一時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李緣膽子最大,喊:“大姐!剛剛是你喊的救命吧?!”
那老婦人似乎吓了一大跳,驚慌擡起腦袋,愣愣看了過來。
隻見她花白發絲淩亂,身上穿的衣衫又髒又破,臉卻坑坑窪窪,似乎貼了什麼怪東西,臉色煞白又驚恐,仿若是從哪兒蹦出來的野鬼!
大晚上,夜黑風高,四周又沒任何燈光,隻有兩手電筒照過去,忽明忽暗,陰森感驟增!
衆人都吓了一大跳!
黃河水和賴心善一把抓住江婉的胳膊,本能往後躲!
江婉也怕,但她早些時候聽過兩人的對話,知曉他們不是鬼怪。
“别怕。他們是人!”
話音剛下,那婦人猛然站起來,慌張喊:“快!快——快幫我救他!救命啊!我老伴他……他突然就不動了!救救他!快救救他!”
李緣眯眼打量:“大姐,你——你的臉為何這般奇怪?”
畢竟是槍林彈雨,屍山火海淌過來的老一輩,面對如此驚恐的場景,有着巋然不動的冷靜和淡定。
那婦人聽完,似乎恍然想起什麼,手慌忙往臉上擦去,有灰撲撲的東西從她的臉上不停脫落。
“對不起!對不住!我——我臉上擦了東西!本來是為了不被瞧出來,早些時候淋了些雨,可能——可能吓着你們了。”
江婉幾人聽到此,心裡的怯意才總算消散些。
李緣則已經快步上前,拿着手電筒觀察地上蜷縮的人。
隻見對方五六十歲年紀,瘦瘦巴巴,身上穿着黑色棉襖,臉色灰白如紙,此時已經昏迷不行。
老婦人哀求連連:“快……求你們救救他!他——他早些時候還跟我說話來着,不知道咋回事!剛剛突然就沒了動靜!我——我怎麼喊都不動彈!”
李緣疑惑問:“這兒是市委辦公區,你們怎麼在這兒待着?你們是附近居民嗎?”
老婦人支吾沒答上來。
江婉幾人也都圍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