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隻好将事情的始末告訴他，并解釋是吳媽哀求大姑姐來求的情。

　　 陸子豪聽得有些不悅：“給吳媽加多一半工資，這個可以。這錢我來掏，下個月就給她加。但吳媽一口氣帶了五個孫女住進來——太沒邊界感了！”

　　 吳媽是老傭人了，也是他和姐姐的奶媽。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了，喜歡倚老賣老。

　　 冷不丁跑過來京都，還帶來一大一小兩個孫女。本以為夠多了，現在一口氣還要多三個！

　　 “隻住到開春。”江婉解釋：“我已經跟姐強調過了，隻能到開春。”

　　 “那會兒你都快生了。”陸子豪很是不解：“吳媽越來越沒規矩了……”

　　 主人家本來已經忙得應接不暇，她幫不上多少就算了，竟還要帶上一堆孫女！

　　 那麼多人，不用住不用吃不用喝？

　　 而這些費用都得主人家幫着掏。

　　 倘若是普通人家，哪裡供得起五六個人白吃白喝。

　　 吳媽瞧見他現在賺得多了，住的園子也夠大，就倚老賣老帶着幾個孫女來投奔。

　　 都不知道她怎麼好意思開的口！

　　 江婉低聲：“算了，給姐一個面子吧。吳媽都求她了，我如果反對的話，姐夾在中間多為難呀。”

　　 她之所以會答應，也是看在大姑姐的份上。

　　 大姑姐很為難，開口那會兒支支吾吾的，她舍不得大姑姐難做，故此假裝爽快答應下來。

　　 陸子豪沒好氣道：“她就是看準我和我姐拒絕不了她的苦苦哀求！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忘了自個的真實身份！”

　　 “别大聲。”江婉做了一個噓聲動作，解釋：“我替你答應下來了。吳媽說了，開春後她就會找地方搬出去。天寒地凍，又人生地不熟的，暫時讓她們過渡一下吧。幸好心園夠寬，地方還是夠住的。”

　　 陸子豪卻不贊同，道：“多一個人就多一些事。你挺着大肚子，要安排這麼多人的吃吃喝喝就已經夠煩了，還要兼顧一些不相幹的人。吳媽她怎麼能一點兒都不體諒你？要我說，給她多一半工資，讓她回陽城那邊住去。幾個孫女她要怎麼管怎麼辦，都随她！跟咱們沒關系！”

　　 江婉更贊同陸子豪的說辭，可她知曉吳媽不可能會點頭。

　　 “她說了，她現在隻有你和大姑姐能讓她依靠。”

　　 陸子豪不滿反問：“我和我姐能讓她依靠，我們沒說不行。可她還要帶着幾個孫女——而且不是一個，而是五個。難不成給她養老，還得幫她養大幾個孫女呀？”

　　 江婉扔了一條幹毛巾給他。

　　 “這件事還得你和大姑姐坐下來好好商量。我雖然管着這個家，可我兼顧不了那麼多的人情世故。”

　　 嫁入陸家的好處之一是家裡的親戚關系很簡單，沒有公婆，沒有一大堆小叔子大姑子，更沒有各種奇葩老親戚。

　　 唯有一個吳媽。

　　 幸好隻有一個，不然就這樣的陣仗，哪怕陸子豪賺得再多，也扛不住她這麼造！

　　 陸子豪撇撇嘴：“等我姐來了，我讓她去勸吳媽收拾東西回陽城去。要住老宅那邊也成，住太平街新買的宅子也好，由着她選擇。”

　　 “人都要帶過來了。”江婉提醒：“過幾天可能就到京都。”

　　 陸子豪一聽就煩，沒好氣道：“都住前院去，别來咱們這邊晃。頂多到開春，絕對不能超過這個時間點！”

　　 江婉點點頭。

　　 陸子豪把腦袋歪在她的肩上，語氣帶着撒嬌意味。

　　 “媳婦，我最煩這種事了……辛苦你應付一下。如果吳媽再不懂分寸，你就告訴我姐。我姐如果還繼續心軟，這個惡人就由我來當好了，我才不慣着吳媽！”

　　 江婉答好，拍了拍他的俊臉。

　　 “心園還是夠大的，暫時住多幾個人沒問題。不過，快過年了，家裡得多備一些東西。”

　　 陸子豪忙不疊答好，道：“你去安排。今天的定金有兩千塊，都在這兒。”

　　 出外做生意，錢歸他管。

　　 一回到家，錢就必須歸媳婦管。

　　 江婉接過後，收進櫃子裡鎖起來。

　　 陸子豪歪在被子上，迷糊睡沉了。

　　 江婉低笑，隻好将他的長腿拉下來，打開被子蓋在他身上。

　　 “父子倆一個樣……”

　　 四天後，韓棟梁兩口子滿身疲倦來了，身後帶着吳媽的三個孫女。

　　 可能是第一次來到大都市，幾人都很拘謹，一直東張西望，忐忑又躊躇，甚至有些畏畏縮縮。

　　 江婉扶着大肚子，站在心園門口等着。

　　 “小婉！”李香妹開心喊，随後一邊哭一邊奔過來，“小婉！俺可算是見着你了！”

　　 江婉也是淚光閃爍，張開雙手跟她緊緊擁抱。

　　 李香妹卻忙推開她，一邊笑一邊擦淚。

　　 “俺——俺身上髒！俺怕弄髒你的漂亮毛衣——車上髒得很，亂七八糟的。”

　　 江婉拉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仍粗糙得很，甚至好些地方都開裂了，看着宛若一道道的傷疤，暗自心疼不已。

　　 “不打緊。嫂子，我很想你……歡迎歡迎，我們都等着你們過來。”

　　 後方的韓棟梁大包小包，連脖子上也挂着一個布包。

　　 他的臉凍得通紅，眉眼盡是困意，看到表妹後歡喜得很，對江婉咧嘴笑了笑。

　　 “小婉……都還好吧？”

　　 江婉點點頭，道：“都很好。大表哥，子豪聽說你們要來，也是歡喜得很，還說晚上要給你們辦個接塵宴。”

　　 韓棟梁和李香妹對視一眼，皆是樂呵呵的。

　　 江婉招呼：“快進來！裡邊請！姑娘們，都快進來！”

　　 韓棟梁兩口子看着如此大的園子，皆是目瞪口呆。

　　 吳媽和小六早已經奔去後方，将三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姑娘迎進來。

　　 “到了到了！可算是到了！快進來！都别愣着杵着呀！”

　　 “二姐！三姐！四姐！我可想你們了！天天都想呢！”

　　 為首的二姐抱住吳媽的胳膊，委屈哭紅了眼睛。

　　 “外婆，大姐在哪兒？”

　　 吳媽慈愛解釋：“她上班去了，晚些再回來。快快快！麻利進屋裡去！”

　　 李香妹聽到後，拎着行李袋要跟上。

　　 “等等！”江婉拉住她，道：“你和大表哥跟我一起住主院。她們幾姐妹跟小六她們一起住前院。”

　　 李香妹“哦哦”點頭，腼腆尴尬問：“哪個——俺們一下子就來了這麼多人，會不會住不下？”

　　 “不會。”江婉領着他們往後方走，介紹：“主院還有東西廂房沒人住。你和我哥住東廂房，西邊還空着。除了主院，後院還空着一半呢。”

　　 韓棟梁驚歎連連：“這——這就是電視裡的王府大戶人家吧？真氣派！還有亭台樓閣，跟公園似的！”

　　 “忒好看！”李香妹羨慕極了，贊道：“小婉，你家子豪真是大本事呀！去年買宅子，今年買園子——咋就那麼厲害喲！”

　　 韓棟梁一邊走，一邊張望。

　　 “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厲害’！”

　　 李香妹好笑道：“俺讀書少，就隻知道‘厲害’這個詞嘛！反正子豪就是特别特别厲害！”

　　 三人都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