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太子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更是怒意上湧。
他出身不好,生母是西越貴女卻不得皇上寵愛。
幼年時候,大周和西越劍拔弩張,連帶着他也受了牽連。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學會了夾着尾巴做人,學會了一步步籌謀。
此時他正謙卑地接過太子遞過來的茶,賠着笑臉。心裡卻有了盤算,轉瞬即逝間,就想好了要怎麼辦。
“皇兄以為,宋家是沒看上臣弟這個人麼?臣弟瞧着倒像是因為皇兄,宋家才如此羞辱臣弟。”
太子煮茶的手忽然頓住,擡起頭看向二皇子,“怎麼說?”
二皇子讪笑了一聲,“宋家父子什麼性子,皇兄應清楚。若真是不想應下親事,隻會客氣地拒絕。”
“如此這般戲耍臣弟,可能性隻有一個,就是察覺到了咱們之間的關系。宋家生氣臣弟為了皇兄,去算計宋婉婉的親事。所以才出手給臣弟一個教訓,這不就等于隔空打臉麼?看着是臣弟丢人,實際上是打皇兄的臉面。”
太子心裡琢磨二皇子的話,這次的事确實不像宋家父子一貫的辦事作風。除非如老二所說,宋家父子知道了些内情。
這麼一想,太子臉色也不好看了。
二皇子趁機繼續說道:“皇兄想登上大位,我看現在老三也不是最大的絆腳石,最大的阻礙反而是宋家。”
太子沉吟着沒說話,二皇子再次開口,“現在朝中支持皇兄的人,遠比支持老三的人多。照這麼下去,老三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但是以宋家和沈家為首的純臣中立派,卻成了皇兄登基的阻礙。”
“他們沒支持老三,但是看樣子也不支持皇兄。尤其宋家是武将之首,又管着五城兵馬司和西山大營的大軍。”
“若是宋家忽然倒戈,支持老三或者某個沒成年的皇子上位,皇兄的儲君之位可就危矣了。”
太子知道,二皇子這番話并不是誇大其詞。
宋家和他母妃的矛盾由來已久,這幾年他一直和宋家試圖緩和關系,但是都沒什麼用。
既然宋家不能為他所用,長久下去終将成為後患。
“皇弟的意思是,咱們先對宋家下手?”
能在朝中站穩腳跟屹立百年不倒的世家,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
上次想動沈家,卻讓李家滿門覆滅的事,太子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二皇子慣會察言觀色,一看太子的神色,就大抵猜到他心中所想。
思量片刻後說道:“其實跟宋家相比,沈家反倒不足為慮。文官再折騰,也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比不得有軍權的這些将軍,才是咱們該拉攏的。”
“似宋家那般拉攏不成的,當斷就要斷。”
太子眉頭緊皺,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一時又沒頭緒。
他拉攏宋家,也是因為鏟除不掉。宋家權勢太盛,根深蒂固。父皇因為先皇後,又格外偏袒宋家。
像宋家和沈家這樣的,想徹底鏟除,需得有周密的計劃。一個不慎,就容易被反踢一腳。
“皇弟有主意?”太子問道。
二皇子笑了笑,“皇兄,若是能讓容家取宋家而代之怎麼樣?到時候五城兵馬司,西山大營,甚至是福建水軍,盡皆在皇兄手裡握着。”
“現在衛國公還在黔州打仗,不足為慮。西疆大軍是我的人,也等于盡數在皇兄手裡。隻剩下北疆和西北還有遼東,這幾個地方又要布防對抗鞑子。”
“到時候皇兄想成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都說母強子弱,太子自幼都有賢妃幫襯,所以在心機城府上,差了二皇子一大截。
聽二皇子這麼一說,太子意動了。直接放下手裡的茶壺問道:“那該怎麼讓容家取而代之呢?”
他心裡琢磨,容家跟老二議親了,宋家的大權若是落到容家手裡,不就等于落到他手裡了麼?
這步棋若是走好了,何愁大事不成。
可太子萬萬沒想到,棋局是二皇子設的,他也不過是其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見太子往心裡去了,二皇子又道:“宋家有今日,全是仰賴父皇的寵信。”
“而父皇之所以對宋家如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先皇後。”
“皇兄想,如今後宮宸妃娘娘專寵。幾乎已經頂替了先皇後在父皇心裡的地位,現在不正是除了宋家的最好時機?”
太子卻有些遲疑,“宸妃娘娘……不過是先皇後的替身罷了。”
二皇子嗤笑了一聲,“替身?晚上宸妃娘娘侍寝的時候,若是有人問父皇宋紫凝是誰,你猜他還能答得出來麼?怕是早都忘在腦後了。”
“都是男人,皇兄還真相信父皇情深至此麼?”
太子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先皇後人都死了,争寵還能争得過活人?
二皇子又道:“其實想動誰也簡單,隻要讓他失了聖心就好辦了。”
“隻要父皇厭棄了宋家,咱們也就好下手了。”
太子有點跟不上二皇子的想法,幾乎是被他牽着鼻子走。
“父皇厭棄宋家?這怎麼可能呢?那宋昝時常跟父皇吹胡子瞪眼,也沒見父皇說什麼。”
二皇子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
“那是從前。”
“現在可不一樣了,宮裡那位就是對付宋家最好的利刃。”
第618章 送節禮
太子不知道的是,二皇子慫恿他動宋家,除了為了報複宋家外,也為了能漁翁得利。
兄弟兩人又商議了後面的事,二皇子心思詭谲,說出的話讓太子連連點頭。直言有二皇子這樣的智囊在,他便什麼都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