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前世的一場生死,蘇清妤對蘇家這些人隻剩下無盡的恨意。不管蘇承邺說什麼,在她心裡都掀不起一點波瀾。
“我娘若是奸詐無情還好了,可惜,我娘就是太重情義。”
她娘若是真的無情,也不會困在這内宅十幾年,前世也不會無端慘死。
蘇承邺想再說點什麼,可是蘇清妤已經低下頭繼續忙了,他氣得一甩衣袍,離開了書房。
蘇承邺離開之後,蘇順慈長出了一口氣,“吓死我了。”
蘇清妤轉頭問她,“你怕什麼?怕父親?”
蘇順慈點了點頭,“大姐姐,你不怕麼?父親闆着臉的樣子好吓人。”
蘇清妤摟住蘇順慈的肩膀,輕輕摩挲她的肩頭,幽聲說道:“隻要你足夠強大,你就可以不畏懼任何人。”
蘇順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
傍晚時分,翡翠頂着風雪回了侯府。
蘇清妤在東次間的宴息室單獨見了翡翠,“路上辛苦了,見到三表哥了麼?他怎麼說?”
第39章 顧若雲給她送禮了?
翡翠從懷裡掏出個信封遞給蘇清妤,說道:“這是三少爺讓我交給小姐的,他說暫時查到這麼多,他會繼續詳查的。”
“還有件事,奴婢是跟着二少爺一起進京的,二少爺讓我告訴小姐,林家一共籌措了一百五十萬石糧食,已經進京入庫了。”
蘇清妤點了點頭,比她預計的還多了五十萬石。
她拆開三表哥林無塵的信,裡面是程家當年被流放的詳細經過。
當年程如錦的祖父程學文是福建總督,父親程渝是程家長子,内宅的一應瑣事都是顧若雲這個當家奶奶掌管着。
宣德十二年夏天,福建水患,民不聊生。朝廷撥了赈災的銀子,命令程學文在江南就地采買糧食赈災。
本來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災民也都安置的差不多了。當時的戶部尚書陳铮卻忽然暗訪江南,發現程家籌措的糧食都是末等糧,卻按照二等糧報的價格。
還沒等陳铮詳查,當時外放福建的戶部郎中蘇承邺就呈上了詳細的證據,直接坐實了程家貪墨赈災銀兩的罪名。
陳铮當機立斷,上書天子,判了程家全家流放。
蘇承邺因為此次功績,調到了宣府負責管理軍糧,不出一年又調回了京。
他能替顧若雲母女求情,也是因為他在程家一事的大功。
蘇清妤隐約記得程家出事半年之後,顧若雲進的府,那半年她應該是去生孩子了。
按照蘇承邺的說法,那個妾室莫語是在福建懷上的孩子,又在宣府生的,時間上正好和顧若雲這邊一緻。
她又想起月桃說的,蘇承邺像是有什麼把柄在顧若雲手裡捏着。難道是當年福建的事還有什麼内情?
翡翠見蘇清妤在發愣,靜靜地站在一邊也不打擾,腦子裡卻琢磨今日進京看見的一幕,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跷。
“翡翠,你奔波了一路,我這邊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蘇清妤的話,拉回了翡翠的思緒。
她開口說道:“小姐,今日我回府路過咱們家城西的鋪子,發現邊上新開了一家糧行,叫周氏糧行。”
“奴婢心裡覺得不對勁,又去看了其他鋪子,每家鋪子邊,都開了一家周氏糧行。”
蘇清妤一愣,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人來回她。
“你現在讓人去找林生,問問怎麼回事。”
她話音剛落,珍珠就掀開錦簾走了進來,“小姐,林生掌櫃求見。”
蘇清妤囑咐翡翠回去休息,她則帶着珍珠去外院書房見林生。
書房内,林生焦急地在地上踱步。
蘇清妤剛進門,他就急切地開口說道:“大小姐,我們幾個鋪子邊上都開了糧行,叫周氏糧行,我懷疑這是特意針對咱們鋪子開的。”
“你查了麼?老闆是誰?他們準備什麼時候開始營業。”蘇清妤在主位坐下,又示意林生别急,坐下慢慢說。
林生坐下後,接過珍珠遞過來的茶,低聲說道:“來見小姐之前,我派人去查了,現在隻知道這鋪子和周家有關。”
“做藥材那個周氏商行?”蘇清妤問道。
“對,就是那個周家,這些日子修整鋪子的都是周家的人。本來我以為是要開藥鋪,他們今日上了匾額,我才知道是開糧行。”
蘇清妤青蔥般的手指下意識敲擊着書案的桌面,沉思了片刻說道:“不管背後是誰,我們做我們的生意。”
“這些日子賺多少錢不要緊,但是庫房和鋪子一定看好了,别被人在背後下了黑手。”
林生卻說道:“二少爺說有一百五十萬石糧食進京,我們若是這時候被影響了生意……”
蘇清妤擺了擺手,“那一百五十萬石我自有打算,你們别急,有什麼事及時來告訴我。”
林生走了之後,蘇清妤一個人坐在書房,回憶前世那場災難。忽然想起了那位嚴三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躲過去。
次日上午,蘇清妤照例在書房教蘇順慈看賬,珍珠拿着一封信走了進來,遞給了蘇清妤,“小姐,這是林生掌櫃讓人送來的。”
蘇清妤拆開信,看了起來。林生信中說,周氏糧行今日開業,所有的糧食賣價都比他們的鋪子低,甚至已經逼近了成本價。
整整一個上午,他們的糧行一斤糧食都沒賣。林生問蘇清妤怎麼辦,要不要跟着降價。
蘇清妤眉頭微微蹙起,降價是不可能的。
她想了想,提筆寫了封回信,吩咐林生不必降價,安排人去買周氏糧行的糧食,越多越好,但是要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