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室,還要出一位專情的儲君不成?
現在看來,原是她們想多了。蘇芷蘭在太子殿下那的分量,也不過如此。
之後禮部上奏,定在八月二十二那日,在乾陽殿由太子殿下選人。
蘇芷蘭知道這事的時候,正在花園給自己綁秋千。
水榭邊垂柳弄姿,荷葉浮動。
她在那興緻勃勃地綁秋千,蘇元逸則在邊上說着太子選妃一事。
蘇芷蘭說道:“知道了,這麼點事,哥哥也大驚小怪的。他是太子,選妃不是很正常的事。”
她還能指望太子為她守身如玉不成?
還是做夢祈禱以後太子殿下登基,能為她遣散後宮?
這是史書上都沒有的事,她這麼想,就是沒事找事。
其實宋弘深認祖歸宗,公布身份的那日,她對這些事就已經有了準備。
所以聽到他選妃的消息,她并不詫異。
蘇元逸靠在綁秋千的樹邊,雙手環抱兇前,“你這一身反骨,我還以為你要跟阿慈跑去南邊呢。”
八月初,林家去甯王府下了聘。沒過幾日,林無塵和蘇順慈雙雙南下,為下一次海運做準備。
那幾日正好是蘇元逸科考的關鍵時候,但他還是緊盯着妹妹。生怕妹妹一沖動,跟着阿慈直接走了。
蘇芷蘭坐在綁好的秋千上,沒說話。
蘇元逸站在她身後推她,含笑問道:“你倒是說說,這一身反骨,怎麼就被馴化了?”
蘇芷蘭歎了口氣,“我這是被皇宮那紅牆碧瓦給馴化了,人啊,隻要跟那地方扯上關系,再硬的骨頭也扛不住。”
四姐姐走的那幾日,她确實有那個沖動,但是被理智壓下來了。
她是蘇家的女兒,若是敢做出逃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爹娘和蘇家都得被牽連。
可能被關在内宅的小姐們,都會在年少時向往外面海闊山高的世界。
但是終其一生,怕是都走不出内宅那座垂花門。
蘇元逸站在身後,輕輕推着蘇芷蘭,心裡忽然有些酸澀。
若妹妹是男兒,以她的才幹,做個工部侍郎綽綽有餘。
也許皇後之位更尊貴,但是他想,妹妹一定是專心做喜歡的事,才更快樂。
低頭沉思的時候,忽然入目一雙黑色皂靴。
蘇元逸擡起頭,才看見是太子宋弘深。
他剛要行禮,就被宋弘深攔住了。
宋弘深看了眼蘇芷蘭,又以眼神示意蘇元逸先離開。
蘇元逸一想,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花園,太子殿下想和妹妹說幾句話也無妨。
還有一層原因,宋弘深看人的眼神極具壓迫感,讓他說不出反對的話。
蘇元逸躬身退到了遠處,卻沒離開。
宋弘深也沒管他,而是站在蘇芷蘭身後輕輕推着她。
蘇芷蘭聽哥哥沒說話,以為他沒聽明白她剛剛的話。
便繼續說道:“哥哥不是女子,你不會懂的。其實有時候想想,我們和那籠子裡的金絲雀,好像也沒什麼區别。”
“你說那些小姐們争着去伺候太子,好像又都羨慕我。”
說到這,她還自嘲一笑。
“可就算是百鳥朝凰,那凰不也是被關在宮裡的鳥麼?”
她倒不是因為要嫁給宋弘深委屈。
平心而論,單說宋弘深的人品,嫁給他就是好歸宿了。
她隻是替天下的女子悲哀,即便尊貴如皇後,也擺脫不了女子生來就有的枷鎖。
不過這話她也隻敢對哥哥說,讓别人聽見,非得罵她不知好歹。
蘇芷蘭說完,好一會兒也沒聽見哥哥說話。
她正想轉頭問,就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答應你的事,都記得呢。”
蘇芷蘭顧不得想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連忙起身轉過,福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宋弘深擡手道:“這裡沒外人,不必多禮。”
然後又說道:“關于選妃的事……”
他想對她解釋一二,但是又沒想好怎麼說。
這一遲疑,便給了蘇芷蘭說話的機會。
“殿下不必解釋,您是太子,自是應該選妃。”
别說身為皇室儲君,就是他們這樣的人家,給夫君納妾都是身為正室夫人的責任。
她早年還聽身邊的嬷嬷說過,鄉下有兩畝薄田的男人,都恨不得找個小妾伺候着。
宋弘深聽她這麼說,也就沒再多解釋。
确實,有些事現在說還為時過早。
他不過是不放心,想着京裡流言四起,該來看看她。
可顯然是他想多了,蘇家五小姐過的極好。
就說這秋千,做的漂亮又結實。上面還紮了不少鮮豔的花草,遠處瞧着她被推起,不知道的還以為仙女下凡了。
見他盯着秋千,蘇芷蘭以為他想坐。
想了想說道:“殿下要不要試試?”
說着,還指了指秋千。
宋弘深嘴角一抽,他坐在兩邊都是花草的秋千上?
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怕給你壓壞了。”
蘇芷蘭也沒再讓,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宋弘深便轉身走了。
從沈家離開後,宋弘深回了忠義王府。
剛進門,管事就上前說道:“殿下快去主院看看吧,舅太太來了,已經鬧了有一會兒了。”
宋弘深腳步微頓,“舅母來做什麼?”
問話的時候,宋弘深已經快步朝着王氏住的主院走去。
管事在邊上跟着,解釋道:“舅太太想求王妃跟殿下說說,讓表小姐入東宮為側妃。”
“王妃一直推脫說做不得主,舅太太卻不依不饒,也不肯走。”
宋弘深這幾個月并未關注王今瑤,隻知道她一直未定親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