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的門關上後,蘇清妤再次低頭看向翡翠,也沒叫起。
“你這是還惦記着三表哥呢?”
翡翠緊咬着下唇,低垂着頭說道:“奴婢不敢。”
蘇清妤白皙的手指敲擊着妝台面,“是不敢,卻不是否認。那就是還惦記了,是麼?”
翡翠沒說話,她不敢欺瞞夫人,卻也不敢宣之于口。
過了好一會,蘇清妤也沒說話。
翡翠忐忑不安地擡起頭,她不怕夫人罵她,但是怕夫人因為她生氣。
夫人現在月份大了,動不得怒。
蘇清妤見狀歎了口氣,“你以為我是生氣你惦記三表哥?我是生氣你絲毫不為自己打算。”
“三表哥是男子,就算真納了你為妾也不算什麼事。”
“那你以後呢?就窩在他那後宅,等着盼着他能看你一眼麼?”
翡翠眼裡滲出淚珠,連連搖頭道:“夫人,奴婢從未想過和三表少爺有什麼。奴婢剛剛說的話是真心的,一輩子不嫁人伺候夫人。”
她這個樣子,嫁給誰就是害了誰。
蘇清妤俯身把人扶起,輕聲說道:“你現在是這麼想,指不定往後就遇上合适的了。若是有合适的,我再替你謀劃。”
翡翠不想蘇清妤勞神,便說道:“若是以後遇上合适的,奴婢一定跟夫人說。”
實則她心裡清楚,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對旁人動心思了。
翡翠起身後,便繼續幫蘇清妤挽發插簪,又換了一身家常的素色襖裙。
都整理妥當,蘇清妤便起身打算去慶元居。就聽外面傳來珍珠的聲音,“夫人,三表少爺來了,給夫人送了黑莽原的魚。”
“請三表少爺去廳堂用茶,我這就過去。”說完又吩咐翡翠,“走吧,你陪着我一道去。”
既然翡翠說的清楚,她也隻當什麼事都沒有,并不想區别對待翡翠。
翡翠面上也沒多餘的神色,應了聲是,便扶着蘇清妤出去了。
西院廳堂内,蘇清妤進門便打趣道:“還以為今年吃不到三表哥的魚了。”
林無塵正坐着喝茶,聞言笑道:“你愛吃什麼,我還能不知道?本來是年前就該到的,路上有點意外耽擱了。”
蘇清妤在林無塵身邊坐下,忽然開口說道:“四妹妹今年十五歲了,也真到了該相看親事的年紀了。”
“三表哥若是有合适的人家,也幫着留留心。”
林無塵無奈地看向蘇清妤,一臉苦笑,“你誠心的,明知道我……”
蘇清妤打斷他的話,“知道什麼?我隻知道我四妹妹該相看親事了,好夫婿都得早下手。”
林無塵低頭沉吟了好半天,再次擡頭忽然賠起了笑臉。
“給我點時間,等你生産完,我去趟南邊。就算相看,也不差這兩個月了吧?”
蘇清妤白了他一眼,“怎麼聽着像是表哥在南邊養了外室,急着去把人打發了呢?”
她本是一句玩笑話,但是林無塵卻變了臉色,然後說了句,“别胡說,哪有什麼外室。”
蘇清妤心思細膩,一眼就看出林無塵不對勁,“三表哥,你這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們?你可得說清楚,那可是我親妹妹。”
不會真如她所說的,三表哥在外面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吧?
她不相信三表哥是這樣的人,但三表哥的反應又讓人費解。
林無塵央求着說道:“等我去一趟南邊,回來我就給你個準話,怎麼回事我也和盤托出。”
他鮮少這般神色和語氣,今日瞧着倒像是真急了。
蘇清妤見他這樣,也不好再說,隻得點頭說道:“我也隻能幫你這麼多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林無塵走了後,蘇清妤開始琢磨,京裡有沒有适合四妹妹的親事。
顯然,三表哥這棵歪脖樹,并不靠譜。
臨近正月十五前的幾日,蘇清妤吩咐人準備了祭品和香燭,還有香火錢。
往年她都是親自去護國寺給祖父點長明燈,但是今年她身子重,舟車勞頓怕是不穩妥。
隻得準備好東西,吩咐底下人去一趟。
正月十四那日晚間,蘇清妤正在宴息室的桌邊喝着剛端來的魚湯。
随口對翡翠說道:“明日去護國寺,你帶着兩個小丫鬟去。我往年是怎麼做的你都瞧過,就按照原來那麼辦就行。”
翡翠說道:“是,奴婢都曉得。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辦好這些事。”
話音剛落,沈之修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聽說翡翠明日要替蘇清妤去護國寺,沈之修想了想說道:“明日翡翠别去了,過兩日我要去趟護國寺,到時候我親自給蘇家老太爺點燈上香。”
蘇清妤本想說,要十五這日去才靈驗。
但是看了眼沈之修的神色,話又收了回去。
她給了翡翠一個眼色,翡翠心領神會,帶着伺候的丫鬟婆子退下了。
屋内隻剩下他們夫妻,蘇清妤開口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沈之修也沒刻意瞞着,在蘇清妤對面坐下後,開口說道:“明日宮裡賞花燈,我總覺得太子那邊有什麼不對。”
“穩妥起見,明日你讓底下的人看好門戶,沒什麼事也别出門。”
蘇清妤不解地問道:“會出什麼事?三爺仔細說說,我也有個防備。”
沈之修搖頭說道:“太子那邊的事,我能窺探幾分已經算是掌握了先機。具體的細節,卻不是那麼好查的。”
“也興許是我想多了,總歸小心點最好。”
他低頭沉思了片刻,又說道:“明日是十五,元州又不在家。明早上我吩咐人把嶽母她們幾人都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