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一直浮現林無塵的身影,想起他要成親,要娶白悠心,她心裡便說不出的難過。
這是蘇順慈第一次覺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好像此時此刻,她的悲歡喜怒,都和林無塵連在了一起。
她覺得這樣不對,她該做的是給三表哥寫信,讓他趕緊回京。
所以蘇順慈再次擦了擦眼淚,繼續寫了起來。
可明明平日兩人之間有什麼說什麼,今日她又躊躇疏離了起來。
寫着寫着,就覺得上一句是不是太随意了?或者是不是措辭有點沒規矩?
一封簡短的信,她足足寫了一刻鐘多。
寫好的信被她裝進信封,吩咐人給林無塵送去。
信送走後,蘇順慈本想繼續盤賬。可打算盤的手,愣是不聽使喚。指尖冰涼不說,還微微發抖。
蘇順慈便起身離開了林氏商行,想回甯王府,卻怕兩位母親擔心。
去華錦閣,又不想被底下的人看出她的異常。
上了車後,缙雲問了她三遍去哪,她才說道:“去沈家,咱們去看看大姐姐。”
怕蘇清妤擔心,她還特意擦了臉,又讓缙雲幫着重新擦了粉。
直到看不出異樣,才下了馬車。
聽說蘇順慈來了,蘇清妤直接吩咐人把她帶到正房宴息室。
姐妹兩人有幾日沒見了,蘇清妤想着正好問問她,關于婚姻大事是怎麼想的。
她今年十五了,這親事也耽擱不得了。
“三表哥今日出京,不是把家裡托付給你了麼?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
蘇順慈一進門,蘇清妤便随口問了句。
本來已經恢複正常的蘇順慈,在聽到“三表哥”三個字的時候,立時就紅了眼眶。
尤其是見到了蘇清妤,内心深處的委屈和茫然,便不受控制地噴薄而出。
但是想起大姐姐還懷着身孕,蘇順慈又仰頭用力眨了眼,然後故作随意地說道:“我想大姐姐了,就來看看。”
蘇清妤立馬就聽出了她語調不對,拉着她問道:“怎麼說話這個聲調?是不是染了風寒?”
蘇順慈搖搖頭,垂着眸子不敢看蘇清妤。
蘇清妤越過她,看向跟在她身後的缙雲,“怎麼回事?你們小姐是生病了,還是受委屈了?”
缙雲緊抿着唇,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蘇清妤沉下臉,“怎麼回事?說。”
缙雲便開口說道:“今日小姐在林氏商行看賬的時候,來了位白家的小姐。她說,是進京跟三表少爺議親的。”
“我們小姐……便心裡不大痛快。”
蘇清妤在聽見白家小姐幾個字的時候,心裡就咯噔了一聲。
再一聽缙雲後面的話,心裡有了幾分猜測。
她拉着蘇順慈坐下,又把底下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
“阿慈,你跟我詳細說說,那位白家小姐都說什麼了。”
蘇順慈便把今日的事跟蘇清妤盡數說了,說到最後,蘇順慈聲音哽咽。
“大姐姐,我也不知是怎麼了。送走她們,我心裡就跟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三表哥成婚是喜事。可……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說完,蘇順慈便伏在蘇清妤肩頭,痛哭了起來。
不僅是因為心裡委屈,也是因為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她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也從沒因旁人這樣過。
第662章 清白與人命相比,又算什麼
蘇清妤心裡歎息了一聲,既然白悠心進京了,而且直言是商議婚事的,那這件事也就沒什麼轉圜的餘地了。
說到底,是三表哥對不起白家小姐。
至于阿慈,她也隻能盡力安慰,再給她尋個好人家。
蘇清妤起身拿起一個新的棉巾,過了溫水又擰幹,輕輕幫蘇順慈擦着臉上的淚痕。
她也沒勸,這種事靠勸是沒用的,隻能她自己想明白了走出來。
何況這種時候勸她,她也聽不進去。
過了好半天,蘇順慈自己拿起棉巾擦了擦臉。
然後特别認真地問蘇清妤,“大姐姐,我是不是喜歡上三表哥了?”
蘇清妤伸手替她攏了攏鬓邊的碎發,輕聲說道:“可能是喜歡,也可能是因為你沒怎麼接觸過别的男子。”
“這幾年你們在一起做生意,自然相處的多,這也是人之常情。”
蘇順慈哭了一通,神志也漸漸清明。
既然三表哥多次表面想求娶白家小姐,就說明他是真心喜歡白家小姐。
她不能表露出一點異樣,那樣是害了三表哥,對白家小姐也不公平。
想到此,她深吸了一口氣,“大姐姐,今日的事别跟三表哥說。大姐姐放心,我不會壞了三表哥的姻緣。”
蘇清妤聽她這麼說,心裡更加難過。
阿慈還是個孩子,情窦初開的年紀,剛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就要經曆這樣的事。
但是她一句都不能多說,尤其不能說林無塵的心思。
若真如三表哥所說,白家小姐才是最無辜的,隻能說造化弄人。
蘇順慈并未在沈家多留,怕影響蘇清妤的心情。
從沈家離開後,蘇順慈便回了華錦閣。又是帶着底下的人盤賬,又是核對庫房的存貨。
連着三日,蘇順慈連甯王府都沒怎麼回,每日隻睡兩個時辰,其他時候一直在忙。
華錦閣的夥計們都不明所以,不知道東家是怎麼了。
這幾日她手上忙着鋪子裡的活計,腦子也沒閑着,一直想着海運的事。
三表哥要成婚了,她不該再跟他合夥做生意。不說别的,總要顧及白家小姐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