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知道,每年清明之後,倭寇侵擾最為厲害。”
“忠勇王打算今冬把新的戰船造好,明年春天下。等清明前後,正好拿倭寇的人頭祭旗。”
太子哼了一聲,“他想的美。”
說完,太子輕甩衣袍,邁步往工部衙門去了。
*
回府的路上,蘇清妤靠在沈之修肩膀上昏昏沉沉。
今日在宮裡的幾個時辰,她心神緊繃。出宮上了馬車,整個人放松下來,一股疲乏感也跟着傳遍了全身。
馬車轱辘才開始轉動,她就已經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沈之修心疼蘇清妤,懷着身孕還要在宮裡替他周旋。
他握緊她的手,又攬住她的腰,低頭在她眉心處吻了一下。
馬車在沈家二門處停下,蘇清妤也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看向外面。
見已經到家了,打了個哈欠,“這麼快。”
沈之修小心地扶着她下了馬車。
剛下馬車,文竹就帶着李虎走了過來。
沈之修一愣,“不是讓你帶着他去别院安頓麼?”
李虎上前行禮道:“沈大人,是我有事相求,文兄弟才帶我回來的。”
沈之修不明所以,示意李虎有事直說。
李虎便跟沈之修低聲商議了起來,“沈大人,我想連夜離開京城。沈大人能不能給我辦個路引,要改名換姓,祖籍也要改。”
沈之修沉吟片刻,“你是怕皇上容不下你?”
“這點你可以放心,皇上既然答應饒你一命,便不會再動手。”
李虎沒解釋,隻是說道:“小人不敢這麼想,隻是求個心安。”
沈之修點點頭,對文竹說道:“你親自去辦,别驚動任何人。”
這點事,對沈之修來說,确實不算什麼。
文竹應了聲是,請李虎去外院廂房先安頓下來,然後去辦事了。
此刻周先生的馬車也進了院子,沈之修便上前說道:“我是該叫先生,還是叫聲王爺?”
聽出沈之修話裡說笑的意思,周先生歎了口氣道:“之修就别打趣我了,這王爺我是真不想做。”
“我還是離京吧?做我的遊方郎中去。”
沈之修忙道:“先生,這可不行。清妤剛懷孕,先生不在這,我心裡可沒底。”
“先生若是想走,也得等清妤生下孩子的。”
周先生笑着搖搖頭,“你這麼說,老夫還真是不好走了。”
“那老夫就做做這王爺,嘗嘗是什麼滋味。”
周先生本就是豁達灑脫之人,決定了的事,便坦然面對不再多想。
沈之修卻忽然站到周先生身前,鄭重施了一禮。
“今日的事,多謝先生了。”
似在說周先生同意留下,也似在說宮裡的事。
周先生閃到一邊,“之修别客氣,咱們多年的朋友,我當你是自家兄弟。你這麼說,可就見外了。”
沈之修哈哈大笑了兩聲,周先生又道:“不如你們多生兩個孩子,給我留一個資質好的,傳承我的醫術。”
蘇清妤倒是不覺得有什麼,若真有資質好的,能得周先生教導,那也是孩子的福氣。
沈之修笑道:“除了長子,其他的孩子随先生挑。”
周先生神色鄭重,“一言為定。”
以沈之修和其夫人的心性資質,還有沈家的教養,孩子都不會差。
周先生想起鄉下有句話,叫買豬看圈。
雖不大好聽,但就是這個意思。
和周先生又寒暄了幾句後,沈之修牽着蘇清妤往西院去。
蘇清妤本想先去給老夫人請安,卻被沈之修攔住了。
“母親又不會挑你的理,你這時候還是休息要緊,等晚點我再去慶元居解釋。”
蘇清妤确實身上乏累的很,聽沈之修這麼說,便也聽話地回了西院。
進門後,珍珠扶着蘇清妤進去換了身松散的衣裳。
“夫人出去小半日,怎麼看着精神都不大好了?可是累着了?”
蘇清妤擦了把臉,“這一整日,可真是比我管一個月賬還要累。”
之後沈之修也走了進來,進盥洗室洗臉換衣裳。
珍珠則吩咐人,把提前熬好的魚湯端來。
還是莊子上送來的魚,炖好後隻留了湯,加了翠綠的青菜葉子進去。
沈之修換好了衣裳,便拉着蘇清妤在桌邊坐下。
又親手接過湯,舀到溫熱不燙的程度,才遞到蘇清妤手邊。
蘇清妤接過,拿起湯匙先喝了一口。
魚湯進口,蘇清妤眉目也皺了起來。
“今日的魚湯,怎麼這麼腥?”
珍珠微怔,“和往日都是一個做法,魚也是莊子上……”
她話還沒說完,蘇清妤就捂着嘴嘔了起來。
翡翠忙拿了痰盂過來,蘇清妤嘔了半天,隻吐出一口酸水。
沈之修心疼地撫着蘇清妤的後背,沉聲道:“夫人說腥,還不拿下去重做?”
珍珠忙福身道:“是,這次奴婢看着小廚房做。”
說完,端着魚湯下去了。
蘇清妤今日本就沒怎麼吃東西,所以也吐不出什麼。
靠在沈之修身上喝了兩口溫水,翡翠又拿了葡萄過來。剝了皮喂到她嘴裡,給她壓壓嘴裡的苦味。
又過了一會兒,珍珠端了雞湯進來,說道:“那魚湯還得熬上一個時辰,這是小廚房提前熬好的雞湯,夫人先喝幾口吧。”
“奴婢已經把油都撇了出去,還下了去油的蘿蔔苗在裡面,夫人嘗嘗。”
蘇清妤接過,舀了一口喝下去。
頃刻後,又對着痰盂嘔了起來。
沈之修一腔怒意,“小廚房怎麼回事?都不會做飯熬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