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爺爺奶奶

　　劉三待不下去，一揮手：“你帶她去，苟利民家人來看他們了。”

　　見劉三走遠了，做飯的那個人才将頭上的帽子往上頂了些，露出一張滿是風霜的臉。

　　他打量着苟歲歲：“苟老他們住最後頭，你是他們的？”

　　“孫女。”

　　苟歲歲回了句，便擡腳跟上去。

　　剛才沒有注意，現在才看見，這老人腿腳不太靈便，走路一瘸一拐的。

　　不知道為什麼，苟歲歲心裡有些難過。

　　老人隻帶了十來米的路，手指往山壁最裡頭那個破爛的看不出能住人的矮棚處一指。

　　“就是那兒，你自個兒過去吧，我得看着火。”

　　苟歲歲謝過老人，擡腳一步步走向那個住着她爺爺奶奶的矮棚子。

　　她站在棚子外，看着那薄薄的幾塊碎布衣服拼湊起來的門簾。

　　“利民，你可不能先走了啊。”

　　“咱們不是說好了，要挺到見着歲歲嗎？”

　　滄桑而溫和的聲音略顯顫抖，毫無阻礙地鑽進苟歲歲耳朵裡。

　　她呼吸一滞，掀了門簾鑽進去。

　　矮棚裡的陸蔓華眼神溫柔地看着昏睡中的苟利民，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撐着床邊起身。

　　一轉身就看見了苟歲歲。

　　可是陸蔓華這兩年身體也很不好，眼睛看物頗為費勁。

　　尤其，矮棚裡就苟利民躺着的床旁邊的棚布上劃了個不大的洞，蒙上透明塑料做窗戶。

　　光線昏暗，陸蔓華也就沒認出來人。

　　她皺着眉，眯着眼睛很認真地去看，隻覺得人熟悉。

　　萬萬沒想到，這人就是自己跟老伴兒心心念念的小孫女。

　　陸蔓華一身灰撲撲的，但儀态氣度卻還是在的。

　　她聲音平淡而疑惑：“您是？”

　　苟歲歲走近了兩步，她目光從苟利民身下那張幾根木棒拼湊的簡易床上掃過。

　　“奶奶，我是歲歲呀，我來看你們了。”

　　一喊出口，苟歲歲心裡頭的那點别扭都沒有了，她将手裡的包丢地上。

　　又邁了兩步站在陸蔓華跟前。

　　陸蔓華輕輕眯着的眼睛驟然一縮，眸子漸漸渙散。

　　她難以置信地盯着苟歲歲的臉，雙手哆嗦着握住苟歲歲的胳膊。

　　“你是歲歲？

　　你真的是歲歲？”

　　苟歲歲伸手摟住老人瘦弱的肩膀，鑽進她懷裡，下巴擱在老人的肩膀。

　　她微笑着輕聲道：“是啊，真的是我，奶奶。”

　　陸蔓華手指顫了顫，随即抱住苟歲歲的後背，哽咽了好半天：“真的是歲歲，真的是你――”

　　苟歲歲輕撫着老人的背脊，等她平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陸蔓華抹了把淚，拉開苟歲歲上下打量着。

　　“你過得好不好？”

　　話一出口，陸蔓華神色一緊：“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好不容易把你撇出去。”

　　苟歲歲掏出綿軟的手帕給老人擦了擦淚水，她搖頭一笑。

　　“來都來了，”說着，苟歲歲擔憂地看向苟利民：“奶奶，爺爺他……”

　　陸蔓華怕苟歲歲也被發配到這裡來過苦日子，但人都來了，她就是再心急也無用。

　　聽她問及老伴兒，陸蔓華眼裡閃過悲切。

　　深吸了口氣，陸蔓華咬着牙：“入了冬以來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年前就短短續續的高燒，農場裡的醫生來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