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

　　老爺車剛停下。

　　陸老爺子就抖着手，抿緊唇。

　　白着臉解開安全帶。

　　費勁推了車門。

　　軟着一雙腿下車，沖到梧桐樹邊上，扶着幹嘔了好一陣。

　　直到把慘白的面色嘔得赤紅。

　　兇口的翻滾勁兒才下去了些。

　　他扭身，手指過來，瞪着歲歲說不出話來。

　　看他這樣子，歲歲心裡也未免有些擔憂。‘

　　她走上去，作勢要扶老爺子胳膊。

　　陸老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裡要她碰？

　　氣哼哼一甩手。

　　腳下還倒跌了兩步。

　　扶着樹幹才站穩了。

　　“你，你這丫頭，跟哪個學的車？

　　别告訴我是賀南生那臭小子教你的！“

　　他一雙眼睛這會兒瞪得銅鈴似的。

　　那模樣，活像歲歲隻要點個頭。

　　他回去就要上研究所去，把賀南生抓出來教訓一番。

　　歲歲忍着沒笑，“陸老，邱老正等着您呢？

　　您确定要在這裡跟我浪費時間？”

　　陸老爺子也是被車帶着橫沖直撞的。

　　人都糊塗了。

　　歲歲這一提醒，他頓時醒過神來。

　　又瞪了歲歲一眼。

　　“回頭我再跟你算賬？”

　　老爺子哼完，擡腳卻腿軟。

　　尴尬着伸手，“愣着做啥？快扶我進去啊！”

　　是自己開車太莽了，這點歲歲認。

　　她好脾氣地攙着老爺子，進了療養院。

　　等兩人找到邱老的病房時。

　　醫生護士都已經出去了。

　　現在房間裡隻剩下邱老的家屬。

　　邱老的愛人早年就去世了。

　　如今床前不過一個兒媳。

　　邱老也是一聲戎馬，兒子女兒也都在部隊上。

　　他這病發突然，兒女都回不來。

　　“陸伯父，您怎麼來了？爸爸讓我給您家去了電話，特意囑咐您不用來了呢。”

　　邱家兒媳見陸老爺子來了，忙起身相迎。

　　陸老爺子擺了擺手，擰着眉走到床邊。

　　看着病床上苟延殘喘的老人。

　　說起來，邱老比他年紀還要小個三歲呢。

　　如今這骨瘦如柴的模樣，出氣多進氣少地躺在那裡。

　　瞧着倒像是比他這個老家夥，要老上十歲。

　　一時間，陸老爺子眼圈沒忍住又紅了下。

　　“我的人待會兒就過來，你去跟療養院的人打聲招呼。

　　這個病房，沒有我的準許，不得進入。”

　　陸老爺子偏過頭，沖邱家兒媳吩咐了聲。

　　邱家兒媳不明所以。

　　但也知道，陸老爺子是邱老最信任的人之一。

　　她也沒多想，當即出去了。

　　出去之前，沖歲歲點頭笑了下。

　　房門再次合上。

　　病房裡沉寂了會兒。

　　陸老爺子眼裡帶着濃濃的沉痛。

　　“歲歲丫頭，你給看看，我這老夥計，現在用那藥劑，好使不？”

　　老爺子着急得都忘了，歲歲壓根不會醫的事。

　　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歲歲聞言上前，走到病床另一邊。

　　伸手探向邱老頸動脈的同時。

　　精神力順着手指，鑽進邱老的身體裡。

　　她能看到，邱老爺子的身體器官大多都已經達到了生命極限。

　　也就是說，若是沒有增長壽命的藥劑。

　　邱老也就是今晚的事了。

　　片刻後，歲歲收回手。

　　點頭，“可以用。”

　　得到肯定，陸老爺子鼻息間狠狠呼出一口氣。

　　從懷裡掏出那管，拿去給大老闆看的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