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嗎？”

　　苗鵑喃喃道，“可是幹爹，我還想給你養老送終。”

　　“我不需要啊，苗鵑。”

　　“從養你們的那天開始，我就從來沒想過，讓你們給我養老送終。”

　　苗鵑咧嘴，她笑着，眼裡卻帶着淚，“幹爹，你不想讓我們給你養老送終，是不是代表着你也從來沒想過，把苗氏船行交給過我們？”

　　苗金山，“不。”

　　“如果沒找到我妹妹，沒找到美娜的話，我可能就會把苗氏船行交給你們，讓你們繼續幫我找妹妹。”

　　“但是我找到了。”

　　“苗鵑。”

　　“我有了自己的親人。”

　　“有皿緣關系的親人。”

　　“所以，我們就不重要了嗎？”苗鵑哭着質問，“皿緣關系就那麼重要嗎？幹爹，我們之間也有二十年的情分啊。”

　　不等苗金山回答，苗小五就翻了個白眼，“苗鵑，你是聽不懂嗎？”

　　“幹爹收養我們的目的，就是因為姑姑，你搞不懂嗎？如果皿緣關系沒那麼重要，當年幹爹就不會收養我們了，你也早都死了。”

　　“死了，你知道嗎？”

　　“如今你活下來，長大成人，衣食無憂，你反倒是開始惦記苗氏船行了，覺得苗氏船行不該給美娜姐繼承，你不覺得太不要臉了嗎？”

　　“幹爹撫養你長大，就是為了讓你繼承苗氏船行的？如果早知道你是這樣，我覺得幹爹當年還不如不收養你，看着你被餓死好了。”

　　這話說的實在是難聽。

　　苗鵑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去，“我就不信。”

　　她擡頭，一字一頓，“幹爹把我們奮鬥了快二十年的苗氏船行，給了陳美娜，你會沒有不甘心？”

　　苗小五嗤了一聲，“還你奮鬥了二十年。”

　　“苗鵑，你要點臉好嗎？你今年才幾歲？真正奮鬥了二十年的是幹爹，是應哥，而我們這些人都是屬于既得利益者。”

　　“苗鵑，你知道什麼是既得利益者嗎？”

　　“是你享受了利益，吃了苗家的飯，你有能力了，卻想連苗家的鍋一起給搶了？”

　　“你要點臉行嗎？”

　　“幹爹收養了我們這麼多孩子，從來沒有一個像你這般貪得無厭的。”

　　“也從來沒有一個像你這般不要臉點的。”

　　“能把幹爹手裡的苗氏船行，當成自己的私有品。”

　　“你丢了我們苗氏船行，所有被收養孩子的臉。”

　　苗小五敢發誓，苗氏船行最多的時候，一共一百零三個孩子，從來沒有一個孩子，把苗氏船行當過所有物。

　　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能留下苗氏船行，能被收養，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事。

　　至于把苗氏船行當做所有品？

　　那是狼心狗肺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起碼他們不會。

　　苗鵑聽到這話不止沒有生氣，反而冷笑道，“你們清高。”

　　“就我一個人貪心，夠了吧。”

　　這人真是無可救藥。

　　苗小五朝着苗金山說道，“幹爹，苗鵑的思想我們改變不了。”

　　下一句話是什麼，苗小五沒說，但是苗金山卻聽懂了。

　　其實到了這一步。

　　他們都心知肚明。

　　隻是――

　　苗金山狠不下心，到底是被他養大的孩子。

　　他怎麼可能狠得下心，把對方趕走。

　　“先吃飯吧。”

　　苗金山良久後，才說了這一句。

　　“幹爹！”

　　苗小五那一張年輕氣盛的臉上，卻是滿是不贊同，“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是您教給我們的。”

　　“怎麼到了現在，您反而猶豫了起來？”

　　苗金山閉了閉眼，“小五，說和做是兩回事，而且我老了。”

　　他不像是年輕氣盛的苗小五。

　　他老了，他心軟了。

　　他看着被自己養大的孩子，到底是不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