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方瑩瑩垂著眸子，心裡算計著。

　　若是這位顧大人真的狠心不想管她，她也不是真正的沒有地方去。

　　隻是啊，她這樣身份的人，總會找個更好的去處。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麼。

　　「顧大人，奴家沒見識，說錯了話！奴家保證今後聽大人的吩咐，還望大人莫要怪罪奴家才好。」方瑩瑩誠惶誠恐道。

　　顧正則淡淡的「嗯」了一聲。

　　又看向了趙凝惞。

　　趙凝惞心中也是鬆了口氣的。

　　畢竟，這方瑩瑩是她年幼就認識，且一直對她抱有同情的姑娘。

　　雖現在幾年之後，這身世坎坷的姑娘性情已經變了，也有了些小心思，總歸還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從顧正則這邊離開後，趙凝惞陪著方瑩瑩在驛站裡走動。

　　「顧妹妹，你也是跟著顧大人從京城過來的罷？」方瑩瑩側過頭來看著趙凝惞，側臉絕美。

　　不等趙凝惞說話，她又盈盈道：「奴家聽從顧大人的話，跟著顧大人進京，也想多知道些京城那邊的風物人情。」

　　她這樣說，倒是很應當的。

　　隻是趙凝惞本就不是跟著顧正則過來的，她本身就在這渭東行省生活著的。

　　方瑩瑩問她京城的風物人情的事，她也是不知的。

　　趙凝惞又不屑說謊，想了想便道：「我本身是在渭東行省待了幾年的，這回顧大人來，我才和大人團聚……」

　　「啊……是這樣？顧妹妹也在渭東行省待了幾年的？」趙凝惞的話讓方瑩瑩驚訝了，偏著頭看著趙凝惞，眼神微沉。

　　仔細一想，這顧姑娘說話時是帶著渭東省城這邊的音的。

　　她再次想起，這顧姑娘好似是在哪裡見過似得……

　　若是這顧姑娘是在渭東行省待過幾年的……那也不對啊，這顧姑娘是位姑娘家，總不會去青樓那種地方罷。

　　「這麼說的話，顧妹妹家中父母親人都在這渭東省城是嗎？」方瑩瑩腦子轉的快，想要打聽出趙凝惞的家世。

　　趙凝惞皺了皺眉，她不是傻子，方瑩瑩這樣的試探的確不那麼明顯，卻顯得刻意的很。

　　「我是隨著父親來渭東行省待過幾年，隻是他已經不在了。」

　　方瑩瑩一聽，眼眸輕輕閃了閃。

　　這顧姑娘說出她父親已經不在了，她也不好繼續再問下去了。

　　輕聲說了聲抱歉後，方瑩瑩就和趙凝惞說起了別的。

　　趙凝惞聽她說的都是萬香樓的那些事情，心中越發不喜。

　　萬香樓這樣的所在，正經人沒有哪有好感的？

　　她年少調皮又好奇，才去了幾次，到現在都不敢告訴她的娘親呢。

　　這方瑩瑩一直對她說萬香樓裡的日子多麼有趣是怎麼回事？

　　「其實啊，在萬香樓的時候，奴家也是攢了不少體幾的，也有一座宅子，就是離省城有些遠……」

　　方瑩瑩看著趙凝惞，柔柔笑道：「人人都瞧不起青樓女子，隻是真的說起來，青樓女子掙的銀子可也是不少的……」

　　趙凝惞越聽越不舒服，偏頭看她，「聽方姑娘這樣說，那我倒要問一句了，方姑娘是還想回萬香樓掙銀子去嗎？」

　　方瑩瑩聞言臉色一僵。

　　趙凝惞又道，「方姑娘在萬香樓掙到不少體幾銀子，還能掙到一座宅子那是因為方姑娘長得好，這些年也刻苦學藝。

　　但一般容色又沒一技之長的姑娘們能在萬香樓掙幾個體幾銀子？」

　　方瑩瑩知道趙凝惞不高興了，她心中暗怪自己大意了，隻得裝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來。

　　「哎，顧妹妹說的也是啊。奴家倒是沒想那麼多……現在奴家出了萬香樓，倒也是感激萬香樓的……」

　　還感激萬香樓，趙凝惞有些無語了。

　　方瑩瑩說出這番話來，是想暗示她是個感恩的好姑娘嗎？

　　她怕是忘了她年幼剛被賣進萬香樓不久時受的那些苦楚了。

　　這一刻，趙凝惞是真的明白了，年幼時那個被她牽挂了幾年的小姑娘，終究是變了。

　　見趙凝惞不搭理她了，方瑩瑩又自找自話的說道：「說來顧妹妹可能不信，奴家總覺得見過妹妹似得，總有一種熟悉感。」

　　趙凝惞心裡咯噔一聲。

　　她年幼去萬香樓的時候，都是易容裝扮過的。

　　而這幾年她的容貌也長開了些，就是這樣，這方瑩瑩還覺得她眼熟，可見這方瑩瑩的洞察力很強啊！

　　……

　　在小香琴方瑩瑩被送到驛站顧正則這裡後，驛站周圍就出現了不少生面孔。

　　這些生面孔都是周王那兩個狗官派來的，對這點顧正則心知肚明。

　　田伯請示他的時候，詢問要不要派人做掉這些盯著驛站的人，顧正則不屑的擺手阻止了。

　　同時，加大了手下人對整個渭東行省整個官員集團的排查。

　　周王兩個狗官一直沒得到想要的反饋信息，也開始著急起來。

　　他們這幾日也多多少少收到了右相李兆之傳來的密信。

　　右相在密信裡將他們兩人罵的狗皿淋頭。

　　並提醒他們，顧正則悄摸摸的在渭東行省的官僚集團都查了個底朝天了。

　　他們還絲毫不知，還以為送了一個區區青樓女子就能迷惑住別人。

　　還告誡他們若是再不採取有力的措施阻止顧正則拿到最關鍵的證據，渭東行省的官僚集團要雪崩一大半……

　　這封信將周王兩個狗官嚇得肝膽欲裂。

　　他們倆人回神之後，眼中都散發出了嗜皿的殺意。

　　顧正則這是要將他們兩人的根基連根拔起啊！

　　不但如此，還要將他們兩家全家老少一個不留的一網打盡啊！

　　這如何能行？

　　他們兩人略一想，就給右相寫了一封聲淚俱下的求救信，又將顧正則在渭東行省的一言一行都記錄下來告知了右相。

　　寫完了「求救信」後，王大人眯著小眼忐忑的看著周大人，「周兄，咱們這封給李相的信能不能派上用場？」

　　畢竟，說起來他也臉紅，欽差顧正則的一些隱秘的日常行動，他們到現在都沒查到蛛絲馬跡。

　　那麼，他顧正則明面上來的渭東行省，暗地裡帶了不少好手，在暗中查探不成？

　　周大人眼眸陰冷，冷笑一聲，「管他有用沒用，事情若真到了無法善了的時候，自是魚死網破了，管他是不是欽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