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善文認真地點了一下頭，「嗯。」
「可……為啥要送給我？」俞習娟非常不懂。
她第一感覺以為他是買來送給袁琳娜的。
戚善文看她惴惴不安的模樣，目光一痛，再次鄭重其事道：「我看你應該是很喜歡的，收下吧。」
俞習娟看著眼前儒雅俊秀的男人。
他一直溫柔博學，待人隨和。
她家境貧寒，讀不起書，早早就輟學在家勞動，可是他卻願意花出耐心教她認字，教她英語，告訴她農村之外還有更廣闊的天空。
她以為自己懂得他的鬱郁不得志，她以為自己懂得他的寂寞……
可實際上，一切隻是她的以為。
他們之間存在雲泥之別。
一點都不般配。
那些他為她編製的美麗世界在所有的等待裡一點一點被現實粉碎。
她清醒了。
再也不做夢了。
「不，我一點都不喜歡。」俞習娟心裡雖然有觸動，但是她並不想跟戚善文有其他牽扯。
冷言冷語拒絕完就毫不猶豫地扭身走了。
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戚善文看著女人走遠，一時心如刀絞。
他對她，懷著永遠難以償還的歉意。
然而這一幕恰巧被一個人看見。
這人正是來供銷社買東西的袁琳雪，也就是袁琳娜的妹妹。
她早就聽姐姐說，姐夫跟鄉下舊情人藕斷絲連，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看來姐姐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騎著自行車順道去了姐姐家，把這事兒同姐姐說了一遍。
原是跟戚善文重歸於好的袁琳娜一聽妹妹說起所見所聞，當即就暴跳如雷，怒火中燒。
袁琳雪印象中的姐姐一直是溫柔很有涵養的知性女人，沒想到在婚姻當中也會變得善妒暴躁。
她不緊不慢說道：「二姐，你也別著急，我看姐夫隻是送了她一條紗巾，但是吧，人家也沒要就是了。」
袁琳娜冷笑，「敢情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唄！」
袁琳雪仔細瞧著姐姐的態度和反應，試圖緩和矛盾，「我看姐夫也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就是可能對舊愛有愧疚。」
「愧疚？呵……」袁琳娜冷笑不止，「那對母子八成打的是戚家財產的主意，所以才處心積慮搞一出又一出，先是讓兒子來認親，然後自己又想辦法來城裡，接下去呢？答案顯而易見。」
袁琳雪悄聲說道：「姐，我聽爸說，戚家老爺子藏著潑天的財富，是真的嗎？你公公婆婆有跟你提起過嗎？」
袁家和戚家是舊識，很多事，老一輩人心裡都很清楚。
袁琳娜：「他們的嘴巴嚴實著呢，不過不管怎麼說，將來那些財產肯定有我家昊昊的份。」
「可是姐，據我所知，戚家老爺子格外喜歡戚堯，又住在一起，感情可是比昊昊親厚啊！」
袁琳娜聽聞，立刻成了霜打的茄子，忍不住嘆了一聲，「這也是我擔心的，當初想著把那小子弄出來跟我們住，可是那小子油鹽不進，還把我們夫妻的感情給攪散了，八成是想逼著我給他那個鄉下的母親讓位。」
袁琳雪笑說道：「姐，我看你現在怎連鬥志都沒有了，難不成是怕了？」
袁琳娜橫了她一眼，「家裡的老人都偏愛那小子，我能怎麼辦？我現在一心想要把昊昊培養起來，我就不信了，我生養出來的孩子還能比一個鄉野村婦養大的小子差不成？」
在她看來，家裡老人一緻偏愛戚堯，無非就是戚堯在校成績優異的緣故，要不然她實在想不通還有什麼別的理由。
要知道，戚堯平日裡沉默寡言，性子並不討喜。
想來想去，也就成績好這個唯一的優點了。
袁琳雪又冷不丁潑冷水，說道：「昊昊才這麼小，哪裡能追得上？」
「這孩子說大就大了，你瞧好吧，我不會讓我家昊昊比那個野種差的。」袁琳娜自覺擁有高學歷，耳濡目染，孩子絕對不會差。
再退一萬步想，那俞習娟沒文化沒見識，都能仗著戚家優秀的基因養出戚堯那樣高智商的，而自己學識才情比誰都不差，優秀基因的碰撞，以後她的兒子肯定是為官做宰的命格。
袁琳雪卻再次潑冷水，「姐，我看這事兒可沒這麼簡單，那老爺子八成是活不了太長了，根本等不到昊昊長大，從常理來看，倚重的隻有他能看見的，現在肯定是認定戚堯作為他那些財產的繼承人。」
袁琳娜怒道：「那孩子的出生名不正言不順，我第一個反對。」
袁琳雪哼笑不止，自顧說道：「聽說戚家藏著大量明清時期的古玩字畫，樣樣價值連城，解放前老爺子還是銀行家，為了不讓這些瑰寶外流，不惜舉家之力保全，當時受迫害的時候，也沒能讓他開口說出那些東西的下落，現在日薄西山了，一直含著一口氣，就是在等繼承人呢！咱家昊昊始終太小，難堪大任。」
袁琳娜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很黑。
她要不是因為身體不好，也不可能很晚才懷上孩子，以至於錯失先機。
袁琳雪拍著姐姐的肩膀，安慰說道：「姐，你就好好跟你的繼子培養培養感情，要是有能耐讓他們母子離心，他把你當媽敬愛，將來那些財產也是你的，不是嗎？」
袁琳娜將妹妹的手打開，不屑道：「我有兒子，為什麼要去討好一個私生子？」
「好好想想我說的，跟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硬來，你討不到便宜的。」
袁琳雪閑言碎語完就走了，在門口還碰見了剛回來的戚善文，她不慌不忙，熱情打招呼，「姐夫，買菜回來啊！」
戚善文禮貌回道：「是啊，你怎麼有空來，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不了不了，我回去還要給孩子做飯呢！」
戚善文目送小姨子離開這才進家門。
袁琳娜見丈夫回來，冷著臉轉身回了房間。
戚善文不明所以，她這是又怎麼了？
他把菜籃子放在桌上，擡步就進房間詢問緣由，「是琳雪跟你說什麼惹你不高興了嗎？」
她們姐妹時有拌嘴爭高低鬧不愉快的時候，他倒是沒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