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荔枝蒼白的臉上依稀還有累累漸漸淡去的傷痕,可是也難掩她的笑容,「真好。」
沈檸摸摸荔枝的臉,「好好養身體,舅母以後經常過來教你們寫字。」
荔枝眼眸明亮,「嗯。」
小茹把自己好吃的都從娘給她做的小布兜裡倒出來,統統放在大表姐面前,有她珍藏的糖果、炒花生、山楂糕……
她不會說話,可是她會剝了送到姐姐的嘴裡,鄒荔枝看著最小的妹妹,摸摸她的小臉蛋。
羅愛仙拉著沈檸說話,說起何秀芳準備跟鄒崗嶺離婚的事情。
「我們回來前順便去了趟看守所,那個畜生死活不肯離,還給我們跪下磕頭懺悔,這種畜生就算是把膝蓋跪爛了,也不值得原諒。」羅愛仙一提到鄒崗嶺就恨得咬牙切齒。
何秀芳眼底淚花閃爍,「當初剛認識他那會兒,他根本不是這樣的,說話好聽,對我也好,結婚頭兩年都還好,就是後來人就變了,他說壓力大,想給我們母女幾個好的生活,可就是掙不到錢,地頭裡的活計又辛苦,他不肯幹,酒越喝越多……」
羅愛仙嘆氣,「秀芳啊,你可千萬不要再同情那個混賬東西了,好好想想怎麼離婚才是正經。」
「他不肯離啊!我能有啥辦法?」何秀芳低頭抹眼淚,想起鄒崗嶺在看守所聲淚俱下磕頭懺悔,她承認自己是心軟了。
沈檸看著何秀芳的表情,徒生出怒其不爭的情緒來。
但是這會兒她也沒說啥重話,隻是想著等孩子爹回來後趕緊籌劃一下幫何秀芳儘快離婚的事情,這事兒不能拖!
何秀芳性格軟弱,改變現狀的決心不夠,想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是她自己的事,但不能拖累三個閨女。
沈檸原是不該管別人家的事,可自從荔枝出了那樣的事,她就告訴自己,這事兒她管定了。
鄒野菜偷偷在堂屋聽了那些話,扭身進去跟大姐說,鄒荔枝猛地一下握緊枯瘦的拳頭,骨節青白,嘴唇幾乎咬出皿來,「娘一直都是這樣,心腸軟,永遠硬氣不起來。」
鄒野菜伏在大姐身邊,輕輕道:「要是娘改變主意回奶家,奶會不會也把我賣了?」
鄒荔枝獃獃地看著天花闆,「不會,除非我死!」
在一邊玩的大安神經猛地一跳。
總覺得大表姐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天也晚了,沈檸就帶著大安小茹準備回去,野菜和盼弟習慣性跟著,羅愛仙趕緊攔下,「去哪兒啊,你們娘回來了,你們得在家裡睡。」
鄒盼弟哭了,「我不要,我要跟著舅母。」
鄒野菜也是這麼想的。
在表舅家生活的那些天,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和快樂,舅母關心她們,悉心照顧她們,還教她們寫字講故事,她彷彿看到生命的另一番天地,充滿愛和美好。
可是她年紀大些,到了懂事的年紀,什麼也沒多說,隻是沉默地留了下來。
何秀芳看孩子這樣,才覺得自己這個當娘的是有多麼的失敗。
才短短的幾天,兩個孩子恨不得飛離她身邊,到沈檸身邊生活,這隻能證明她這個做娘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