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是方某唐突了，方某向龍道友道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方成朗剛開了一個頭，就被龍飛飛撅了回去。

　　她才不要道歉。

　　一個道歉頂什麼用？

　　方成朗頓了頓，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把晶瑩剔透的短劍，「我將這把碧水劍贈予龍道友，就當做是我的賠禮。」

　　龍飛飛原本還擡著下巴，一臉不屑，心中暗道：「一把破劍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她正想拒絕，餘光隨意一瞥，眼珠頓時轉不動了。

　　她其實一直想要一把能夠隨身攜帶，又不影響活動的短劍，苦於一直沒有選到心儀的。

　　方成朗準備的碧水劍完美契合她所有的要求。

　　她哼哼了一聲，「算了，看在你有誠意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你了。」

　　她神識一卷，就將碧水劍塞進儲物空間裡，再看方成朗也順眼了幾分。

　　「我們這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你是哪個宗門的？」

　　方成朗聽到龍飛飛的話，眼神不由恍惚一下。

　　當年，他和龍飛飛相遇時，龍飛飛也說過相似的話。

　　他將記憶中的回答原封不動說了出來，「在下五行道宗弟子，方成朗。」

　　「五行道宗？」

　　龍飛飛眼睛一亮，這不就是虞昭的宗門？

　　然而等她再一想，方成朗不就是狗屁清衍真人的弟子！

　　她大怒，「好啊，原來你就是虞昭可惡的大師兄！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呸！我才不要你的東西！真噁心！」

　　龍飛飛將碧水劍摔在方成朗臉上，氣鼓鼓地走了。

　　再不走，她怕方成朗對她動手。

　　她現在可沒有應付他的力氣。

　　等她恢復一些再去打架好了。

　　龍飛飛將碧水劍砸過去的時候，方成朗其實可以躲開。

　　但他沒有躲，任由碧水劍拍打在他的臉上，留下兩指寬的劍痕。

　　碧水劍通體由冰涼的寒玉所制，觸之生寒。

　　方成朗握著碧水劍卻絲毫不覺寒意。

　　他的心比劍更冷。

　　他剛才聽龍飛飛提起了小六。

　　他不需要打聽，便能夠猜到在他自怨自艾的時間裡，小六和飛飛成了好朋友。

　　龍飛飛看似性格外向，大大咧咧，其實防備心極重，很難相信外人。

　　但一旦她接納了誰，就會傾盡所有去維護那個人。

　　上一世，享受這個待遇的是他。

　　這一世，換成了小六。

　　方成朗眼前閃過陣陣黑影，身體往前踉蹌幾步。

　　「大師兄！」

　　蘇鳴和崔珏上前緊張地扶著他。

　　方成朗掙脫兩人的攙扶，對不言和不憂行禮，「禪音寺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不言和不憂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不憂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方成朗怔忪。

　　不言和不憂沒有再多說，告辭離開，給三人留下平復情緒的空間。

　　蘇鳴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又找不到話說。

　　崔珏也蹙著眉頭，神色複雜。

　　……

　　不言從會客室離開後又重新去往戒貪主持的房間，確認虞昭不在附近後，他敲響了房門。

　　門應聲而開。

　　不言進入房間，默不作聲地行了一禮，便注視著依舊站在窗邊的戒貪主持。

　　房間內無人說話，隻能聽到佛珠轉動的聲響。

　　「你想問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虞昭答案？」戒貪主持開口道。

　　不言點頭。

　　戒貪主持高深莫測一笑。

　　「佛經有雲，諸法之生與不生，說六句之不可說，即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生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

　　不言平靜道：「主持也不知道其中玄機？」

　　戒貪主持臉上的微笑一僵。

　　他就說不言外出歷練的時間太短了！

　　不過在虞昭面前，他遮遮掩掩，在獨具慧眼的不言前，他不再維持高人風度，坦然道：「此乃佛祖的指示，非我等可曲解。」

　　他隻是將佛祖傳達給他的信息，再傳送給虞昭，至於該如何領悟，便不是他能夠做主的。

　　不言解了心中疑慮，便去尋找虞昭。

　　沿著主道走了半炷香的時間，他就在寺內年歲最長的一棵菩提樹下發現虞昭的身影。

　　虞昭正盤膝坐在樹下，一手托腮，另外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仰頭望天，雙目放空。

　　視線再一轉，龍飛飛筆挺挺地躺在另外一邊，難得的安靜。

　　不言微微一笑，緩步離開。

　　……

　　朝宗峽位於山崖之間，兩座山相隔的距離並不算遠。

　　也不知是化神修士和大妖之間達成了某種交易，還是雙方共同的默契，雙方各佔據一邊的山崖。

　　花圖此時就趴在右邊的山坡上，屁股高高腫起，唉喲唉喲叫個不停。

　　身邊幾隻花豹嫌他吵鬧，想要堵住他的嘴，然而還沒靠近，他又扯著嗓門嚎了起來。

　　無數視線集中在三目花豹們身上。

　　平時驕傲無比的花豹子們此時一個一個恨不得把頭埋到土裡去。

　　花圖才不管其他妖獸的看法。

　　他隻覺得委屈。

　　他也沒在外面惹事，還是第一波發現龍吟的花豹，憑什麼打他！

　　還專門挑他屁股打！

　　太欺負豹了！

　　權野本來坐在角落裡，不想惹事，但花圖太吵了，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低吼一聲。

　　「吵死了！」

　　此話一出，嘈雜聲四起。

　　「那裡怎麼有個裝人的傢夥？他是誰啊？」

　　「你來晚了，沒看到熱鬧，他可不是一般的獸，他體內有青龍皿脈。」

　　「什麼？他是負屓？」

　　「他的皿脈哪裡比得上負屓？聽說是修士和青龍的皿脈。」

　　「人妖？」

　　「……」

　　權野覺醒青龍皿脈之後對於妖族的語言無師自通，也能聽懂他們的對話，臉色陰沉無比。

　　他後悔了。

　　從來到妖族第一天他就後悔了。

　　他的習性和妖族格格不入。

　　他看不慣妖獸。

　　妖獸也看不慣他。

　　他好不容易才從噬天鼠的地盤逃出去，沒想到半路上就被社君和青葵捉住，兩隻大妖當場就想將他生吞活剝。

　　好在清衍真人及時出現，救下他。

　　權野本來以為自己終於得救，可以重回五行道宗。

　　結果清衍真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冷酷無情。

　　不僅拒絕他重回五行道宗的請求還將他帶到朝宗峽，直接扔進妖獸堆裡，不管他的死活。

　　他現在能夠安穩坐在這裡，全靠著白孔雀族族長白靈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