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林叔齊升了官,周氏心情大好,又接過了主持中饋的差事,再次當家周氏便提議把靠近墨淵閣的一大塊空地劃入墨淵閣,畢竟墨淵閣收留了三十多位林家軍舊部,原先的院子住起來太擁擠了。
老夫人沒有異議,那些畢竟是曾經追随伯彥的人,景元将他們帶回來,也算是有情有義之舉,于情于理都該好好安置這些人。
地給了,擴建的錢林晏晏就不要公中出了,好在兩家酒樓的生意不錯,而且這次景元随大舅去兩湖也賺了點錢,夠用了。
擴建的事就交給陳立去做,林晏晏自己則跑去陶宅,幫忙重修陶家,重開陶家藥堂。
忙了幾日,陶宅煥然一新,又恢複了四年前的模樣。
林晏晏整理好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又去了樂易的房間,在窗台擺上一盆樂易最喜歡的水仙花。
撫過樂易伏過的書案,想到樂易這小子總是看書看着看着就睡着,可你說他偷懶了吧,他卻能把醫書倒背如流。
其實陶家真正的醫學天才是樂易啊,那個一天到晚嘻嘻哈哈,跟他鬥嘴打鬧的小屁孩兒如果還活着,應該會成一名最優秀的醫者吧!
樂易,你若還沒去投胎,就給姐姐托個夢,哪怕來跟姐姐吵幾句嘴也好啊!
倘若你已輪回,那便平平安安的長大,完成你上一世沒有機會實現的夢想。
“晏晏。”陶慧茹給晏晏送茶水來。
林晏晏回神:“姑姑。”
“來喝口水,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林晏晏接過茶水,嬌笑道:“我哪有師父辛苦。”
師父每天下了值就往陶家跑,忙前忙後的,像個主家翁。
陶慧茹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目光一轉,看到了窗台上的水仙花,不由的心神一怔。
樂易喜歡水仙花,她可沒跟晏晏說過。
“晏晏,最近還有夢到思雨嗎?”
林晏晏想了想,道:“去上墳那晚,她來跟我道别了,她說她心願已了,要離開了。”
陶慧茹神色落寞,幽怨道:“這孩子,也不知道跟我來道個别。”
“怕是姑姑多年常伴青燈古佛旁,沐浴佛光,她想入姑姑的夢也入不了。”
陶慧茹想想也是,心裡好受了些。
林晏晏拿出《靈溪手劄》:“姑姑,這本《靈溪手劄》物歸原主。”
陶慧茹怔了怔才接了過去,輕輕地撫着封皮:“晏晏,我一直都欠你一聲謝謝,做夢都沒想到陶家的冤案還有澄清的一日。”
更沒想到自己會重返紅塵俗世。
“姑姑,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思雨的事便是我的事。”林晏晏道,其實她真的很想告訴姑姑,她就是思雨,可她不能。
陶慧茹笑笑,其實她還想對晏晏說,在她心裡,已經把她當成親人。
從陶家出來,林晏晏去了同源樓。
一進門,惠娘就說楊小姐和陳小姐來了,在茶室等您。
林晏晏忙去茶室,見兩人皆神色怏怏。
“你們怎麼了?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沒精打采的。”林晏晏莞爾道。
楊琸君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陳茜瑤歎了口氣:“我們兩去八殿下府上看過梓萱了。”
林晏晏的笑容漸漸隐去,給自己斟了杯茶。
“梓萱現在真的很可憐,娘家……”陳茜瑤又重重歎了口氣,想着沒什麼立場在晏晏姐面前可憐鄭家,畢竟晏晏的父親,還有八萬林家軍皆葬送在梓萱的父親手裡。
通敵叛國,殘害忠良,鄭培鑫便是死上千回百回也難贖其罪,若非鄭梓萱是她們的好友,她定會覺得皇上隻株連五族已經夠仁慈。可鄭梓萱偏偏是她的好友,鄭家夫人也是很和善的人。
陳茜瑤略過鄭家的事,繼續道:“如今靖王失勢,八殿下的日子也不好過了,日日在家喝悶酒,喝醉了就拿梓萱作伐,說梓萱是喪門星,打從娶梓萱進門他就開始倒黴了……我和琸君見到梓萱的時候,真的……差點都沒認出她來,鼻青臉腫的,整個人瘦的就剩一副骨架子了。”
林晏晏聽到這些,心裡也不好受。
她知道梓萱無辜,鄭家其他人無辜,可她沒辦法,能救下梓萱已經是盡力了。
可現在看來,她和蕭潛留下梓萱,似乎反倒将梓萱推入了更煎熬的地獄。
“晏晏姐,你能不能幫幫梓萱,她說,她想出家遁入空門,吃齋念佛替家人贖罪。”陳茜瑤弱弱道。
楊琸君也道:“晏晏,我們知道跟你開這個口有些不合适,但現在隻有你能幫她,晏晏,鄭培鑫罪該萬死,但梓萱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你也跟她相處過,了解她的為人……咱們若是不幫她,她遲早被八殿下磋磨而死。”
楊琸君這幾日被接二連三發生的大事震驚的都沒心思想自己的婚事了。
林晏晏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沒什麼不合适的,我又不是恩怨不明的人,鄭培鑫是鄭培鑫,鄭梓萱是鄭梓萱。”
楊琸君和陳茜瑤對望了一眼,心裡皆是暗暗松口氣,就知道晏晏姐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回頭我想想辦法。”林晏晏道。
既然是鄭梓萱的心願,她總要想辦法替她達成。
楊琸君由衷道:“晏晏,我真是沒看錯你,你是最通情達理也最講義氣的人。”
“就是就是,晏晏姐,我這輩子就服你。”陳茜瑤也道。
林晏晏莞爾:“你們不用給我戴高帽,姐妹一場,我還能坐視不理?”
解決了楊琸君和陳茜瑤的心事,兩人的神情都松快起來。
陳茜瑤道:“楊姐姐,你跟陸小王爺的事……”
之前鬧得沸沸揚揚,這幾天因為出了更大的事,都沒人議論了。
楊琸君苦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陸家人沒再來,家裡人也沒再提起,唯一的好現象是家裡人沒着急着給她議親,她不知道這是不因為是她态度堅決的結果,母親怕逼急了,她會尋短見。
林晏晏淡淡一笑:“緣分到了,時機到了,自然就成了,不必擔憂。”
陳茜瑤疑狐:“晏晏姐,你怎麼這麼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