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生辰宴這天,姜晚檸一早就起來梳妝。
淡掃蛾眉,薄染胭脂,眉間貼一朵小巧的珍珠花钿,精緻淡雅的妝容,掩去三分病态,更顯七分嬌弱。
裙是竹綠色的百疊裙,上搭同色抹兇,兇口處一朵銀色夕顔花,月白窄袖對襟短衫,外罩石綠色暢袖對襟長衫,再套一身月白長衫,暢袖與對襟上亦是用銀絲繡滿夕顔,腰間系一條深綠色綴羊脂白玉絲縧,清麗脫俗。
“娘子真好看。”
幫姜晚檸梳頭的玉娘忍不住贊歎。
宋郎君真是瞎了眼,放着這般美貌的娘子不要,偏喜歡那個陰測測地徐娘子。
“隻是稍微素淡了些。”玉娘覺得那條妃紅色的百疊裙更喜慶。
姜晚檸莞爾:“今日的主角是夫人,又不是我。”
細細端詳着鏡中的自己,不禁有些恍惚,精心描了眉眼後的她與前世的她竟有幾分相似。
“玉娘,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玉娘知道娘子問的是什麼,指了指袖袋:“準備好了。”
姜晚檸扶了扶頭上的珠钗,一點點收斂了眸中寒意,眸底又是一片如水清澄湛湛柔波。
主仆二人先去了澄心堂給宋姚氏祝賀生辰。
宋煜和五娘先一步到。
宋煜見到姜晚檸眼底閃過一抹驚豔。
許是現在心境不同了,終于看見了她的美貌。
以前對她隻有排斥,厭惡,而今,他們不再是夫妻。
人啊,總是在失去後才發現曾經擁有的美好。
“兒媳賀婆母生辰之喜,願婆母身體康健,萬事順意。”姜晚檸跪拜後,示意玉娘獻上賀禮。
是一對翡翠玉镯,翠色瑩潤欲滴,一看就不是凡品。
宋姚氏眉開眼笑:“阿檸快起來,這陣子辛苦你了。”
“隻要婆母這個生辰過的舒心,兒媳就不覺得辛苦。”姜晚檸溫柔順意。
宋姚氏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萱草,把參湯端上來。”
萱草應聲送來一盅參湯,放下的時候給姜晚檸使了個眼色。
姜晚檸領會其意,這參湯有問題。
“今日還要忙一日,你身子弱,我特意讓萱草給你炖了參湯,提提神。”
“多謝婆母”姜晚檸表現的受寵若驚。
“娘隻疼嫂嫂,都不疼我。”五娘嘟着嘴酸溜溜地說道。
宋煜薄嗔:“就伱嘴饞。”
毒藥你也饞。
昨晚母親與他商議,繼續給晚檸下藥,藥不至死,隻讓晚檸發病。反正生辰宴諸事皆已安排妥當,用不着晚檸時時刻刻盯着。
母親的意思是……讓賓客們親眼目睹晚檸發病,坐實晚檸是個病秧子,以便後續計劃順利實施。
他覺得這樣也好,等他們和離的消息公布,就不會招來非議。
至于母親後續的計劃他就不管了,他和晚檸已經說好,等生辰宴後她就離開宋家。
姜晚檸莞爾道:“五娘想喝,就給五娘喝吧!我已經讓玉娘備了參片。”
宋姚氏急了,故作鎮定:“阿檸,你别理她,她好好的喝什麼參湯。”
又瞪五娘:“平日裡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少了你的?你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還這般任性,也不知道幫襯幫襯你嫂嫂。”
五娘:呃……她又不是真的想吃。
她這不是為了體現娘對晚檸的重視嗎?
沒曾想招來娘和阿兄一通數落,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郁悶死了。
姜晚檸笑笑,端起參湯,目光瞥向宋煜。
宋煜心虛地别開眼。
看來,他是知情的。
姜晚檸喝了一口,果然是加了料。
分量不重,應該隻想讓她發病。
今天賓客盈門,她當衆發病的話,以後病死了就名正言順了吧!
這對母子就這麼想要她死?反反複複給她下毒。
尤其是宋煜,他已經“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竟還要害她。
姜晚檸裝作嗆着了,将含在嘴裡的參湯都吐了出來,咳的上氣不接下氣,手裡的參湯也灑了大半。
玉娘忙替她揉背順氣:“娘子這幾日是吃什麼就吐什麼,還是别喝了。”
這話在五娘聽來,便覺得姜晚檸是因為和離一事傷心,故而吃不下東西,于是好心地勸了一句:“嫂嫂,保重身體呀!”
宋姚氏和宋煜面面相觑,計劃泡湯了。
姜晚檸終于止住了咳嗽,慚愧自責:“都怪兒媳身子骨不争氣,辜負了婆母一片心意。”
宋姚氏還能說什麼呢?隻能抱着遺憾道:“無妨無妨,等忙過今日,你好生休養,定會好起來的。”
到了巳時,逐漸有賓客上門。
林若若站在宋府門前焦急等待,終于見到陳府的馬車到來,林若若快步迎上。
“陳夫人。”
陳夫人擡眼,見是三希堂的林大夫:“林大夫來這是……”
林若若讪讪:“我來赴宴,隻是這些人我都不認識,一個人有些尴尬。”
陳夫人笑道:“你跟着我吧!”
她能理解林大夫的緊張,并不是每個人都擅于交際應酬,她第一次出入這種場合也是各種局促不安。
況且林大夫剛治好了她公公的病,她隻當還林大夫一個人情。
林若若福了一禮:“多謝陳夫人。”
其實她并非害怕獨自一人,隻是給她藥方的那位希望她能進入到核心圈。
可她不過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女大夫,以她的身份要混進核心圈談何容易。
好在前幾日因為自家藥堂缺了一味藥,她便去了趟德仁堂,剛好陳家的下人來給陳老太爺抓藥,她在一旁聽了一耳朵,陳家老太爺得了腦卒中,治了好些日子沒什麼起色。
她當即想到神秘人給她的藥方,正是治腦卒中的,便厚着臉皮登門。
陳家也是病急亂投醫,抱着試試看的想法,答應讓她給陳老太爺診治,結果三帖藥下去,陳老太爺的病大有好轉。
可見那藥方是真的神。
她忍不住懷疑神秘人是不是知道陳老太爺的病症,故意把藥方給她,借她的手給陳老太爺治病,助她借到陳夫人的勢。
林若若跟着陳夫人順利進入宋府。
陳夫人是今日最尊貴的女客,直接被請到戲樓看戲喝茶,林若若跟在陳夫人身後,沒人敢攔她,都以為她是陳夫人帶來的。
林若若坐在一群貴婦中間,聽着她們虛情假意的寒暄,花樣百出的炫耀隻覺無趣,更無心看戲。
她要等的人怎麼還不來?
那位不是當家娘子嗎?按說今日這般重要的宴席,當家娘子應該出來應酬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