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晚飯，開門見山的談話

　　 何勤提着包袱緩緩而出。

　　 “弟弟！”何苗淚眼婆娑，心裡很難過。

　　 “姐姐。”何勤卻是笑容明媚，就如同這冬日的陽光，“姐姐無須不舍，待我過完年，便來跟姐夫打獵，到時咱們便能時常見面了。”

　　 說着回過頭看了一眼也跟着從屋内走出的齊一鳴。

　　 見姐夫劍眉星朗，高大的身影站在陽光下，如沐浴着聖光的戰神，心裡越發的尊崇，便對他腼腆一笑。

　　 兒子從未用那麼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

　　 何立衡心裡如同吃了土檸檬那麼酸，頓時大聲喝斥，“孽障，家裡如此多活計，哪個允許你出來當莽夫了？”

　　 在他心裡，凡是做苦力的，都是粗野之人，他内心是極其瞧不起的。

　　 何勤卻是不卑不亢，“姐夫說了，帶我去萬藥山，極有可能會打到野豬的。”

　　 何立衡頓時不吭聲了。

　　 說那野豬肉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實在是有些無稽之談，可荷花村許多身患重病的人吃了都好了，他又不得不信。

　　 而且，梁氏帶回家那兩斤野豬肉，他吃了果真是龍精虎猛，頭上的幾根白發都沒了，梁氏也嬌媚如水，重新煥發青春。

　　 這說明，那野豬真乃神物也。若是能再得幾斤，隻怕家中的困境也能解決了。

　　 何苗這時總算聽出他話裡的玄機，說去打獵，應該是齊一鳴給何勤出的主意。

　　 便道，“勤兒，你傷勢未好全，你回去後，一定要好好休養，吃好睡好，不要幹重活，否則落下病根不說，隻怕到時無法與你姐夫一起打獵的。”

　　 她故意這麼說，是暗示何勤不要像過去那般傻，也是想引起何立衡的注意，對何勤多點關心。

　　 “姐姐，我曉得。”何勤望着淚眼婆娑的姐姐，第一次，痛恨自己不夠強大，不能守護她，讓她傷心。

　　 “好了，過不久便見着了，莫要再哭，惹嶽父擔憂。”齊一鳴摟了摟何苗的肩膀，對何立衡道，“嶽父，楊梅村離這兒不遠，用了午膳再回去罷？”

　　 “不必。”何立衡從鼻子裡哼了聲，轉身便走了。

　　 何勤去屋裡與王婆子打了招呼，出來仍保持着微笑，“姐姐，姐夫，我走了。”

　　 齊一鳴淡然道，“去吧，照顧好自己。”

　　 何苗隻是含淚點點頭，在他轉身那一刹，心裡針紮似的疼，眼淚撲簌簌落下。

　　 見她為别的男子傷心成這樣，齊一鳴心裡很不是滋味，即便這個人是小舅子也不行！

　　 可也是心疼的。

　　 他上前，攬過她的肩，輕聲道，“你弟弟能聽見你哭聲的，他心裡隻怕比你還難受。”

　　 何勤耳力過人，自是聽見了。

　　 隻是，他不能做出任何回應，擡起仿若有千斤重的雙腳，拼命地邁開大步走着，他生怕自己走慢一步，便會控制不住要跑回去。

　　 何苗雙手捂住臉，拼命搖頭。

　　 她不是哭别離，而是恨自己無能，對所有事情都無能為力，隻能妥協，一再妥協。那深深的無力與挫敗感，令她産生了自我厭惡的情緒。

　　 齊一鳴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暗道女子果然是水做的，這眼淚是成串的，都不帶斷的。

　　 拿過帕子替她拭淚，“丫頭，莫哭了罷。你聽，孩子都被你惹哭了。”把他的心都哭疼了。

　　 “胡說，孩子又沒在這兒，我怎的就能把他們惹哭了？”何苗拽過帕子捂住微微發熱的臉。

　　 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被她喊“丫頭”，怪難為情的。

　　 不過，耳邊卻是真的聽到孩子在哭，便忙轉身回了房間。

　　 ......

　　 何勤走了，仿若屋子都空蕩蕩的了，王婆子感到十分不适應，心裡空落落的難受。

　　 晚飯便随意煮了一鍋粥，一小碟蘿蔔幹，連青菜都懶得炒，給何苗的飯食也是這些。

　　 待端上桌，齊一鳴欲言又止。

　　 野豬肉已經吃完了，何苗沒了能量的汲取，又要奶孩子，隻怕體力跟不上啊。

　　 “娘，這......”

　　 何苗沖他緩緩搖頭，笑了笑，“娘，您知道我胃口不好呀，還特意為我煮了白粥。”

　　 她想過了，同一屋檐下，整日與婆婆冷着臉不是辦法。

　　 她先妥協示好，看婆婆什麼态度。若是不好，以後都不用再理她了。

　　 王婆子卻像是沒聽見，跟個老祖似的端坐着，将粥吸溜得“嗦嗦”響。

　　 齊一鳴感動媳婦的識大體，便溫聲道，“那等會兒你多吃兩個異果。”

　　 何苗應了聲，看向王婆子，“娘，昨日大伯娘來時，我便将異果藏起了，方才又拿了出來，等吃完飯，咱們都一起嘗嘗。”

　　 王婆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既然無論自己說好笑還是讨好，都得不到她的回應，那麼，自己也無須顧及她的想法和感受了。

　　 何苗有幾分沮喪與失落，把心一橫，道，“相公，娘，趁着今晚上人齊，我有幾件事情，想同你們說。”

　　 齊一鳴微微一詫，忙道，“你說，我們都聽着。”

　　 王婆子卻是面無表情。

　　 何苗不再顧及她的想法，便大膽說出心中所想，“這第一件事呢，便是相公今早提過的，咱們要建大房子，要請丫鬟仆人......”

　　 “你......”不等何苗把話說完，王婆子就急着要打斷，齊一鳴一個眼神遞來，她才按耐住，隻是兇口處有怒氣升起。

　　 “娘，您别急，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何苗瞧王婆子鐵青的臉，到底還是顧及到她，安慰了一聲。

　　 她繼續道，“建大房子，是因咱們家人越來越多，房子小了住不下。我還打算将咱們房子附近的土坡、山頭、水田等買下來，種異果，還有各種農作物，直供省城裡的大鋪子。”

　　 “另外，等種了地，我還想開幾個小作坊，先有計劃的有胭脂水粉、糕點、幹果鋪子等，其餘的日後可能會慢慢增加。總之呢，要做的事情太多，都需要人手，管家、廚娘、丫鬟、采賣、門房、護院等等。這一通算下來，咱們的房子占地兒最起碼得有個幾十畝吧。相公，娘，你們覺得呢？”

　　 她侃侃而談，可王婆子已經目瞪口呆，不知該說什麼了。

　　 齊一鳴也是很詫異，暗道，幾十畝大的房子，丫頭，野心不小啊，不過，老子喜歡！

　　 何苗瞧婆婆那副驚愕的樣子，雙眸含笑，“娘，您是不是覺得，這裡面要投入太多銀子呢？不怕的，相公有足夠的銀子了。”

　　 王婆子回神，感覺終于找到一個自己能插話的點了，忙說道，“什麼叫有足夠的銀子？你今日也會同你父親說了，鳴兒的一千兩根本就不夠花的，你還想買地請傭人？簡直是異想天開。”

　　 “娘，您錯了。相公掙的不是一千兩，而是三萬兩。”何苗豪氣萬丈地将銀票拍在小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