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去城裡拉水,是找麻煩
張春心裡有一層憂慮。搜索: 今晚吃雞 jinwanchiji.com 本文免費閱讀
從城裡拉來清水,自家能用便宜?
肯定被村裡人哄搶分了。
這個麻煩還不算是太大麻煩。
村裡這幫人都套上架子車,跟着大頭去城裡拉水,這是給周廠長找麻煩,是丢大坪村裡人臉。
周廠長不是周園園親叔,園園說好多年都沒見過他。
川子跟他搞關系也沒搞幾天,能有多好?
鬧哄哄一隊人趕着牲口車去人家廠裡拉水,惹人家厭煩憎惡,劃不着啊。
這麼一想,張春心裡不願意讓兒子從城裡拉水。
這兩天,周園園滿腦子隻想用水的問題。
城裡人用水,是在水龍頭上接,多方便多舒服。
她同意大頭去城裡拉水。
“春嬸春叔,鄉上大渠裡不放水,咱隻能到城裡拉水了,讓大頭拉吧,每天在城裡拉一回。”
想來想去,這是唯一辦法。
張春看一眼周園園好多天沒洗的頭發,土蒼蒼成了土黃色,心裡真不是滋味。
委屈了這個漂亮姑娘。
身上裝着錢也沒用。
吃水用水問題,不是這會兒裝着錢就能解決的。
“唉!秦建民這村長是怎麼當的,這都好幾年了,一口機井打不出來?他每天跑鄉上開會,開的什麼會?”
張春一家抱怨秦建民的同時,大坪村其他人也抱怨秦建民。
别的村都有機井,電閘推上去,一股清水就抽上來了。
為什麼大坪村就抽不上一股水?
大坪村的男人們聚在枯井邊人工挖井。
隔三年差五年就這麼挖一回。
鄉上大渠不放水,隻能再挖深這口枯井。
挖着挖着,有一股水慢慢滲上來,村裡人黑明晝夜排隊吊水。
用着苦鹹水,等老天爺下一場好雨。
大坪村回到了解放前。
秦建民蹲在井沿邊看着,耳朵裡聽着大家的抱怨。
“村長,咱村什麼時候能打一口機井,什麼時候有水澆地?什麼時候不靠天吃飯?”
秦建民嘴裡沒好口氣:“嚷嚷什麼?有本事你家交十塊錢?”
“十塊?一塊都沒有,我不信上面不管咱村吃水問題?都他娘的什麼狗屁領導。”
大坪村有二百戶人家,每家要能收上來十塊,集資兩千。
鄉上水利局再補貼兩千,有西千塊,大坪村就能打一口機井。
不但能解決人畜用水問題,還能解決一村子人口糧問題。
平整好的五百畝地就能澆上水了。
再不用申請救助糧。
秦建民知道,别說兩千塊,兩百塊都集資不起來。
“村長,你川侄兒在城裡做了一攤生意,他掙了錢,你讓他出錢給咱打一口機井。”
不提秦川還好,提起他,秦建民頭頂冒火。
“他做個屁生意,一家子神經病!被搶了還天天跑城裡。”
張大頭被搶的事全村人都知道。
他半路被搶了,咋還天天去城裡賣菜?
或許這些天再沒被搶,生意做的很順當。
“村長,你罵你侄兒一家神經病幹什麼,你看不慣你侄兒掙錢啊,你這個心态不好,你還是主動去跟他搞好關系。”
秦建民臉色更黑,咬牙切齒:“他不是我侄兒,他要拉拽别人我不管,他别犯神經病拉拽我。”
秦建民又罵張春一家是神經病。
不犯神經,他們不會把周園園和秦玲接家裡照顧。
好好照顧去吧,窖裡水都吊不上來了,看他們日子怎麼過。
張春兩口子安的什麼心誰看不出來?
就是給他兒子拴媳婦,玲兒才十五歲,被他們牢牢拴着了。
一個鍋裡這樣攪下去,玲兒敢說個不樂意?
秦建民給挖井的人撒氣:“挖,使勁挖,誰不來挖井不給誰吊水。”
“村長,張春兒子每天早上跑城裡,下午返回,他要在城裡拉水呢,你還能攔住?”
“他在城裡拉水?”秦建民愣住了。
仔細一想,對呀,他每天跑城裡,拉一車菜賣掉,再拉一桶水回來。
他家日子滋潤美滿。
“咣當”一聲,秦建民将鐵鍁扔地上,背着手回家。
後面人盯着他背影,不能當面罵他,背後罵一會兒。
“什麼狗屁村長,讓咱挖枯井,天這麼旱,能挖出來水?”
“秦建民見不得别人比他過的好,什麼德行,他親侄跑外面賺錢,賺的越好,他那個老臉拉得越長,咱還捧着他當村長?”
“不捧着他當村長能怎麼着,他開條子打救濟糧,說給你少開一百斤就少開一百斤,你能有什麼辦法。”
“咱要不打救濟糧,他就沒法拿捏咱了對吧?唉!咱村裡生活還不如生産大隊的時候,天旱不下雨大家都完蛋。”
幾個人挖着枯井,挖到淤泥上不挖了,等着滲水。
“不行,我要去張春家,讓他兒子帶我去城裡拉水,早上去下午回,拉一桶水用七八天呢,總比白天黑夜守着枯井吊一桶鹹水好。”
“對對,咱去找張春,讓他兒子帶咱去城裡拉水。”
一堆人嚷嚷着往張春家大門口去。
張春一家從地裡回來,看自家大門口聚了一堆村裡人。
張春吓一跳,嘴上叫苦。
“完了,怕什麼來什麼。”
張春給這些人告饒,求他們别跟着自己兒子去城裡拉水了,影響很不好。
“王西叔,保平哥,我兒子不能領你們去城裡拉水,到哪兒拉?到人家屋裡拉嗎?”
王西擡着下巴斜着眼,話裡意思在其他人聽着很有道理。
“張春,你兒子能去城裡賣菜,我們為什麼不能去城裡拉水?
就讓你兒子帶個路咋了,我們去縣政府拉水,縣長要不給我們拉,我們就不走了。”
張春心裡一陣害怕。
兒子帶路去縣政府,這還了得,兒子成了帶頭鬧事的人了。
川子這攤生意很不正常,隔一天給人家交一次保護費,他們壓根兒不知道。
這一趟出去,他們要是看到半路被人家搶走錢,丢死個人。
解釋不清楚。
他們又去縣政府拉水,這不明擺着打鄉上領導的臉嗎?
大頭是帶頭的,大頭是給川子維持這筆生意,這事兒縣府領導一生氣,從上到下一折騰,後面是一攤子麻煩。
想想就煩。
“王西,保平叔,咱憑什麼去縣政府拉水?去年咱村裡每家打了一口水窖,就是縣上撥的水泥,解決咱們吃水問題,咱還有什麼理由去縣政府鬧?”
這些人一琢磨,張春說得對,不能去縣政府拉水。
那就讓大頭帶路去棉紡廠拉水。
棉紡廠是全縣人民群衆的棉紡廠,不是某一個人的棉紡廠,憑什麼不讓困難群衆拉水?
大家就是這麼一頓嚷嚷。
王西話最大:“張春,我們明天一早就跟你兒子去城裡拉水,你要不帶我們,我們自己去,我們鼻子底下長個嘴,還找不到棉紡廠大門?”
他們找到棉紡廠,不是大頭帶路也是大頭帶路。
張春沒辦法了,嘴上答應。
“這樣吧,王西叔,保平大哥,咱也别這麼多人都去城裡拉水好不好,咱就去西五個車,咱就去棉紡廠找周廠長拉水,周廠長好說話呢。”
那就這麼定了。
挑出來五家有驢有騾子有新水桶的人家,明天一早出發,跟着大頭去城裡拉水。
打發走了這幫人,張春滿臉愁容。
“兒子,他們跟着你,看到你半路又被那幫人劫住要錢,這丢人的咋說?”
張大頭想了半天。
“爸,明天我不拉菜了,我拉水桶,我沒掙錢他們還劫我?”
“大頭,不是這麼個事兒…唉,都是咱村窮鬧的。”
“爸,隻要把他們收拾掉,隻要川哥回來,咱不窮,咱有錢。”
張春看兒子一眼,說的什麼話?
你跟川子掙錢,掙的再多,也解決不了咱村裡所有人吃水的問題啊。